进宫之后,锦玉言还未从惊险的经历中释然,甚至连他们究竟在那个诡谲多变的石洞中度过了多少时日也不清楚,便又有重大事件压得锦玉言喘不过气来。
御书房内,锦玉言适才不放心把苏汀寒和重华放入密室中让心腹医治,老太监便哆哆嗦嗦锁上前叩见疲惫不堪的锦玉言。
尖锐的声音令锦玉言觉着头疼,还未招手示意退下,老太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哀嚎道:“陛下,陛下大事不好啊!邻国前不久发起突袭,西部边疆已失守!威武将军陈含义战死沙场,苏家两兄弟皆成俘虏啊陛下!”
锦玉言接下来完全没心思去听老太监究竟还带来了什么噩耗,他只是在听到「失守」二字时,瞬间想通了位和第三方势力会特意留着他的命,也知道那第三方势力果真是妖魔且与苏汀寒有关!不,更甚,还和白泷那蠢货脱不了干系!
那么也就是说,明妃根本就只是个幌子!哪有凡人能号令众多青面妖狐?真正的明妃早被暗渡陈仓!
锦玉言顿时头疼剧烈,脑子仿佛炸开一般推出一个结论:他多年来自认为周密的部署实则一直在受第三方势力滴水不漏的监视,且监视者之一,还就是白泷那混蛋!
#_#那么苏汀寒呢?
锦玉言混乱之际的脑海中忽然清晰的浮现出一句话,却犹如将锦玉言浇了一盆冷水,竟奇异的感到沁人心脾。
锦玉言觉得他算是完了,因为他从心底已经开始完全信任那个捉摸不透的人。方才所有的分析中,他竟然对苏汀寒没有起一分一毫的怀疑之心。哪怕是现在也是如此:他锦玉言根本无法怀疑苏汀寒。
老太监一个劲儿的向众望所归的陛下报急,要知道这些日子以来皇城内可谓人心惶惶,有心者谋反就是在一直等待这个外患的难机到来……他一直以为只要陛下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可他怎么觉着陛下这次更加犯难了?
锦玉言忽然俯首,沉声问:“朕失踪已有几时?”
“三月有余。”老太监即答,欲言又止的模样。
“具体些。”锦玉言眯眼胁迫道。
老太监吓得一时慌神:“三月三日,此时正值午时三刻。”
堪堪出口,锦玉言疯魔一般冲出门外,大声吩咐:“即可召左右丞相随朕连日赶去西部边疆,不得有误!”
“可——”老太监一时难办:可做右丞相还需监国,整理朝纲啊!可又一想到若是连国家都没了还谈什么「理国」呢当即心生一股「就算把他这双老腿跑断了也要为陛下争取一刻时间」的觉悟,噔噔跑没影了?
锦玉言原本一料到他失踪的时间或许与时有所出入这一点从重华告诉他在黑洞时苏汀寒所经历的实况足以看出。也料到朝中那些个不安分子会趁机煽风点火,可他似乎始终忽略了一点——为何邻国的突袭来得如此巧妙?
这分明是人妖勾结欲挫毁他江山啊!
思及此,锦玉言心中烈火犹如燎原之势,他想破脑袋也不知,他究竟如何招惹妖魔了,迫使他们不惜与相互憎恶的凡人勾结?
锦玉言额角的水珠顺势滑落,全然不顾规矩点滴腾空飞起,越过层层宫墙,落于宫门之外,竟是一片凄凉萧条的街道。
锦玉言皱眉,心觉不好。就算西部边疆失守,兵戎也万万不可进入皇城之内。可眼前了无人烟一派荒芜之气的街道,只能说明两个问题。
一则,老太监在对他撒谎,并没有把事情完全告知于他。
二则,眼前他所面临的一切荒诞之事皆是他的未知领域。
他,锦玉言,平生第一次被其最为深恶痛疾的妖魔,摆了一道。
——热风扑浪,掀起尘埃拂过锦玉言微湿的额前碎发,明黄衣袂翻飞,墨发乱舞。炎炎烈日之下,与寂寥的街道显得格格不入。
半响,锦玉言阖眼转身回首,轻盈的动作合着凝重的面容,利落翻身上马。
老太监原本还在琢磨着要不要给陛下安排些护卫什么的才对,转眼便瞧见立在宫城外的锦玉言翻身上马,厉声问:“左右丞相何在?”
老太监一阵哆嗦:“两位大人已在一日之前出发,现已到达西部边疆。”
谁聊锦玉言眸底寒光乍现,戾气瞬间释放开来,令老太监不住的寒颤——他一把年纪可是伺候过太上皇的忠心耿耿啊!陛下该不会迁怒在他身上罢!
半响,就在老太监已做好视死如归的觉悟时,锦玉言却调转马头,一阵嘶鸣之后便道:“去「天间潭」,跟上!”
言罢便挥鞭长扬而去,老太监不得不紧赶紧得上马颠簸不堪,急急道:“可是陛下,边关的事——”
“有白家在,无需挂心。”锦玉言很是郁闷:怎么都到头来还让他一个皇帝劝慰奴才了?啧……看来是最近和苏汀寒接触过多,架子也消散了。
锦玉言迎着风思索,思绪顿时有些飘然轻松:不知苏汀寒和重华那蠢蛋伤势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