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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睹物思人吟往昔 忆海犹新惜今朝
更新时间:2015-09-14 23:11 | 字数:3557 字

且说周末时分,陈伦孤单无所可去,只得似倦鸟乖乖归家。乡村的天空,总是显得格外湛蓝。陈伦到村口下车后,就沿着父亲出资修建的道路漫步朝家里走。村里的老汉见陈伦回家,顿时议论纷纷。那些琐碎的乡土人情,陈伦顾管不上,只是礼貌地打过招呼就匆匆走开。离家的距离越近,陈伦的思绪就难以平静,那个曾经辉煌而荣耀的日子虽然已经随陈义云的离世一去不复返了,但往昔的大喜大悲却是刻骨铭心的。家门口已到,数月未在家里,院门口却是结了些蜘蛛网,让人看上去显得是主人的懒。陈伦随手拿了竹条,将这些一挥而去。他推动院门,“咯吱”一声,院门打开,还好,每次回来打扫的功夫总算没白白的浪费,一月无人的院子虽说飘进几片落叶,竟也还是干净如新。陈伦心中顿觉安慰,便拿出钥匙开了大门。敞开大门,陈义云的遗像依然是那么笑容可掬地挂在墙上,放下行囊,陈伦开始着手打扫屋子。房间里却是有些难以入人眼,邋遢的衣物肆意摆放着,床上的被子也是凌乱不堪,上次走的匆忙,翻箱倒柜之后却忘了整理。若不是记性好,陈伦还以为是有人来此“游玩”过了。望着房间一片狼藉,他迅速出手,熟练而麻利地叠好被子,裹好衣物,分类处理。

半晌,陈伦整理好房间,就走到堂屋。堂屋中,神龛居中,旁边就是陈义云的遗像。陈伦望着父亲慈眉善目的遗像,一股心酸不禁涌上心头。自赛秋香离去后,陈家大院便冷清下来。若不是陈伦一度坚持,恐怕这屋子就要荒废了。尽管物是人非,昔日之光辉散尽,然而,这终究是个家,陈伦的根还深埋在这里。人去楼空后,陈伦有过一段沉溺的幻想。他曾想过散尽最后的家财去做一个乞丐,四处漂泊,他感觉那样的生活也是很不错的。这并非空穴来风,也非空无大志,而是来由深远。其一,少年时,陈伦因败家的名声不得人心,而他肚脐旁的那颗痣也是人尽皆知。由此,有人曾戏言,“痣肚痣肚,拿棍打狗”。对于陈伦的未来,陈义云也曾希望儿子能继承自己的事业,而陈伦对父亲的回答却是“宁可拿棍打狗,也不做那脏兮兮的泥巴匠”。此番,众人对陈伦鄙视之意暗藏。这是其二。自此,“乞丐”二字便与陈伦结下不解之缘。然而,世俗社会,责任,功名利禄……无不令人热血沸腾,众生难以免俗。陈伦再怎么的,也不能断了自家这门的香火啊。所以,对于乞丐,陈伦只能付诸一笑。

“陈伦,陈伦,在家吗?”一阵熟悉的声音传进屋里来。陈伦仔细一听,原来是二叔陈义天。

“二叔,什么事啊?”陈伦马上应道。

陈义天见家中果然有人,喜道:“你果然回来了,我还以为那些老头瞎扯,又来教训我!没吃饭吧,赶快到我家里吃饭,你回来也不到我家里看看,你奶奶可是整天念叨着你这个大孙子!”

“不了,中饭我在学校吃了。奶奶现在可好?我想单独待会儿,晚点就过去看她,你回去跟她讲下。”此刻,陈伦有些疲倦,声音略微嘶哑道。#_#

“这……,好吧,你先休息会,晚上,我过来叫你吃晚饭。”陈义云无奈道。对于这个侄子,陈义天既爱又怨。他深深认为这孩子很不听话,这么大了,却是人事不懂,忧虑心中;但每看到这孩子,又让他不禁想到曾经叱咤风云的大哥,而如今孩子的境况,令陈义天爱怜不已。什么也不必说,陈义天转身就出了屋子。

陈义天离开后,陈伦虽倦意涌来,但精神尚佳。在城里多日的沉闷,让他不禁想到河边走走。于是,他迈步走向村东头。十一月的天,有些咋冷,但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依然温馨。不一会儿,陈伦就来到了河边。河面波光粼粼,时有野鸳鸯划过水面,泛起一圈圈水纹,为这河凭添了不少生机。坐在河边,陈伦不禁想起了与父亲在这河边的诸多情景。陈伦咪着眼睛,身子躺下,那一幕幕的幻象滚滚而来。他内心渴望与父亲的沟通,而半醒半梦中,他开始梦语呓人。父亲啊,你知道吗?儿已长大,你若在,定会为我而骄傲。与你一样,儿天生爱浪漫,相信有天荒地老的爱情;儿也崇尚轰轰烈烈的事业,希望那么一天,能追随你足迹,东山再起。儿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救世主,但儿却希望用尽一生去劈开世间的黑暗!父亲啊,这就是儿热血彭湃的青春!此刻,陈伦身上仿佛充满了力量,一颗无言的心更占据着世界上最伟大的力量。他陡然站立起来,走到岸边,对着这河,大声倾泻道:“岁月蹉跎,送尽了,百愁千恨万般错。忆及往昔,当如此,牡丹琉璃欢颜。然是巨变,人情冷暖,今何比昔最。繁华半世,多少风光于世!

遥想父亲当年,家兴人盛时,一呼百应。走街过市,身无文,鱼肉箩满筐实。冷暖寒我心,多愁多恨。人生无常,鹿死谁手还看!”这几年的积怨,陈伦在此时终于发泄出来。他本是一个善良的人,然而,众生混觉,使得他愤俗嫉世。一口气念完了自己的词,陈伦愣了好半天,而后又蹲了下去。此刻,他的心又回到了美丽的童年……

陈伦是在四岁的时候就跟陈义云去了哈尔滨。在父亲的呵护下,陈伦虽任性,顽皮。但却受到当地人的喜爱,就算是陈伦有时把他们骂的狗血淋头。哈尔滨快乐的事情很多,有趣的人也不少。陈伦依稀记得有一位开吊板的东北小伙,八字胡,二十来岁的样子,挺喜欢唱情歌的,特别是那首《十不该》,竟连陈伦这小屁孩也着迷了。于是,陈伦便央求着那东北小伙教他。陈伦凭着他老爸天生遗传的音乐细胞,半天功夫就把那《十不该》唱的八九不离十。他天天嘴里吼着“一不该来,二不该,……”陈义云听见了,非常生气,就问他是谁教的。陈伦据实禀告:一个大胡子,开吊板的东北人。陈义云警戒陈伦不要再与他来往,陈伦有些不情愿,但父亲更重要。自此以后,陈伦就没有去那东北小伙那里,而那小伙却也失去了踪影。或许走了,陈伦也没留意,只是依旧哼着《十不该》的歌曲,自由自在地走在自己的道路上。

陈伦对火车的喜爱,或者也是与生俱来的。“呜……”的一声长鸣,四方皆惊,实在是威风八面。而陈伦最喜欢听到这声音,坐火车也成了他当时最快乐的事。陈义云曾带他去了几次哈尔滨儿童公园,坐过那里的小电车,但他却感觉没过上隐。终于有一天,他可以再次坐到火车了。那时,他已经六岁了,该去上学了。因为可以坐火车,他欣喜若狂,活蹦乱跳的上了火车。在火车上,坐在赛秋香和陈伦对面的是两个素不相识的老乡。午餐的时候,那两位老乡拿出了东北特产干鱼片吃。陈伦看见他们咀嚼得津津有味,胃里馋鬼咋起。于是,他试探着对那二人道:“那是什么?一定很好吃吧?”接着,他露出一副很饿的样子。二人哈哈大笑,装作被他打动的样子,就随手递了几片给他。陈伦那时的贪婪可以立即吞下那二人手上所有的干鱼片而不喝水,也不打嗝。瞬间,他就吃光了那几片干鱼片。他感觉味道确实不错。用着类似的方法,陈伦顺利地获取了他们的罐头,方便面等更多的零食。最后,那二人准备的食物都被他一扫而光,赛秋香拦也拦不住。吃饱喝足了,他竟呼呼就睡觉了,也不道谢……

“哈哈……”想到这里,陈伦情不自禁地笑了。当他想再次在脑海里搜寻童年的影子的时候,却难觅踪影。童年里,有些日子难以忘记,慢慢地变成了回忆;有些日子已经满足,便变得无足轻重,慢慢消失在记忆里。无论如何,童年美好的记忆和已逝的记忆都是弥足珍贵的。美丽的童年啊,充满了无限的纯真,一切因为那是我们还小。那日子,犹若梦境,虽然是往昔惊鸿一瞥,也是刹那的一瞥,却一生难忘。那岁月里,有母亲的怀抱,父亲的吻,有奶奶的爱抚,有儿时的伙伴……陈伦思绪泛散。或许人生之哀,莫过于在痛苦的时候想起快乐的日子。倾刻间,他心中那股莫名的隐痛又滋扰心头。这几年,村人对陈伦的贬斥并没有丝毫的减息,反而随着陈伦的长大,越来越尖锐。陈伦不明白,自己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好几年,人早已入土,自己却还是得不到安宁。对于村里事,陈伦曾想过父亲遗留的计划蓝图,他也想在未来的日子里付诸实施。但村人的傲慢与无礼,令他心中大有恨铁不成钢的失落感和挫折感。他甚至为当初父亲收徒弟,并资助他们当工头的做法而抱不平。这群人,是真的穷人;而真的穷人,不能帮的太狠。因为他们在穷的时候已经失去了礼节,已经没有良好的准则,哪怕是粗浅的江湖情义,早已经抛掷九天之上。正是这种想法,陈伦初涩的乡情才变的异常复杂。而如今隐忍而淡定的生活,他也只能无奈的得过且过。回首往昔,而今平静的生活却才是最幸福的,或许,保持一颗平常的心才是至关重要的。“‘不已物喜,不已己悲’!对,就是平常心!”陈伦思咐至此,才真正自己内心焦躁,悲痛的缘由。保持一颗平常心,才能感觉到幸福所在;保持一个平常心,才能洞悉人性;保持一颗平常心,才能有持续的快乐;保持一颗平常心,才能战天斗地……此刻,顿悟之际,犹若人生之门大开,陈伦欢喜不同平常,内心的离愁别绪似归入汪洋大海,再也不能兴风作浪。

“陈伦,陈伦,你在哪?饭好了,回来吃啊!”突然,远去传来二叔的呼唤。陈伦赶紧应声道:“知道了,我在河边,马上回!”说完,呼声咋停。陈伦也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再次凝视河边。两分钟后,陈伦转身离开,脚步轻快。

时在深秋黄昏,红日衬着青天,斜阳映着河面,飘落的枫叶悠闲地在水中打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