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转折
更新时间:2015-09-16 21:52 | 字数:2728 字

有的时候,雨嘉很羡慕太阳公公,每天都是照常升起,似乎没有烦恼没有忧愁。

18岁的雨嘉,在最美的年华里,却遭遇着生命中最大的不幸。

不是没有想过放弃,可是这个时候的母亲还如此坚强,她又有什么理由放弃?望着母亲一夜之间鬓角生出的白发,可恶的皱纹悄无声息地爬上了母亲姣美的容颜,雨嘉的心都碎了。她知道,即使是继续留在学校争取考入理想的大学,等待她和母亲的无疑又是一笔高昂的费用,她不舍得、不忍心再为心力交瘁的母亲平添这么多的负担。

当她拖着有气无力的身体回到家时,对着在家徒四壁的房间里忙碌的母亲的身影,竭尽全力淡淡地说了一句:“妈妈,我回来了。”

母亲一如既往地转过身打算为她接过肩上的书包,却发现雨嘉捧着厚厚的一摞书,曼玉望着脸色难堪的女儿,不解地问:“怎么回事?”

“我辍学了。”雨嘉平静地说道,似乎在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_#

“什么?”曼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看到女儿认真的样子却又将信将疑,她知道,女儿的性子和丈夫一样,一根筋,一条路走到黑,只要是她认准的事情其他人都无法阻拦。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雨嘉的脸颊上,雨嘉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手中的厚厚一摞书散落一地。

“作孽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啊,老天爷,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惩罚我”曼玉歇斯底里地吼着,无助地跪在女儿的一本本练习册上面仰天长啸。

雨嘉的脸被母亲打的生疼,火辣辣的疼,但她没有躲避,没有反抗,挨打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即使从小到大,爸爸妈妈从未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顾不得脸上的疼痛,母亲无助的样子让雨嘉着实心疼,但也更坚定了她辍学打工的决心,她要凭借自己的力量让妈妈幸福,就这么简单。

雨嘉俯下身,将痛苦的母亲紧紧地拥入怀中,企图用自己柔弱的肩膀给予母亲一丝丝温暖和感动,喃喃地说道:“妈妈,再大的困难我都要和您一起承担,没关系的,明天开始我就要出去工作,我们一起挣钱还债,这样不是很好吗?其实上不上大学无所谓的,我已经失去了父亲,每天和您在一起,快快乐乐地生活就是最大的幸福,不是吗?”

此时的曼玉倒像是个孩子,温顺地靠在女儿的肩膀上泣不成声,心疼地抚摸着雨嘉脸颊上的红印儿,不禁在心底里骂自己下手太重。

“疼吗?”

“不疼。”雨嘉乖巧地用自己的手紧紧地握住妈妈的手,噙着泪花摇了摇头。

娇生惯养的雨嘉似乎就在这一夜之间长大了,懂事了。

第二天一早,雨嘉便被上学定的闹钟吵醒,当她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才发觉,自己已经无须上学,不禁黯然神伤,但心底里另一个声音在不断地提醒她:谢雨嘉,你现在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富二代,你需要赚钱,需要撑起这个家的一片天!

睡在旁边的妈妈已经不见了踪影,雨嘉狐疑地起身,发现妈妈留在简陋的餐桌上的纸条:宝贝女儿,妈妈上班去了,煲好的粥和包子在锅里,你将就着吃吧。爱你的妈妈。

不争气的泪水再次从脸上滑落下来,天还没亮妈妈便蹑手蹑脚地起身,披星戴月的忙碌工作的身影不断地在她的脑海中浮现,雨嘉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竭力克制自己的眼泪。

自从爸爸出事以后,她们母女两个像是从天堂坠入到了地狱,这些天里流过的眼泪比她们生命中所有的眼泪都要多得多。

年轻气盛的谢雨嘉凭借她的热情和真诚打动了肯德基店的老板,答应她先做送餐的工作。

这是谢雨嘉的第一份工作,她开心极了,工作起来也无比卖力,穿上店里的服装,将自行车骑得飞快,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里穿梭。

结束了整整一天的工作之后,雨嘉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感到从未有过的体力不支,艰难地移动着残废了似的手臂和腿,家徒四壁,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雨嘉一个人,此时此刻的妈妈,不知道正在这座城市的哪个角落里忙碌着……

正在感慨之际,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会是谁呢?妈妈带钥匙上班的,而且爸爸出事以后曾经的亲朋好友躲她们母女都来不及,谁还会来找她们呢?况且,除了外公外婆,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的。

“来了!”雨嘉狐疑着打开了门。

“怎么会是你?”雨嘉吃惊地瞪圆了眼睛,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局促不安。

“怎么就不能是我啊?!谢雨嘉,你可真不够朋友,遇到了困难就一个人躲起来,这像话吗?!我们不是说好一辈子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姐妹吗?!”伫立在门口的女孩子连珠炮般地指责起雨嘉来。

佳宁是雨嘉的好朋友,她们的友谊从穿开裆裤、活泥巴的时候便已经结下了,这么多年以来,她们都是最好的姐妹,也是雨嘉从小学一直到高中的同班同学。

“快进来!”雨嘉有些难为情地招呼着佳宁。

“你别忙了,我又不是外人。”佳宁调皮地说道,环顾四周,不禁在心底里心疼起这个胜似亲生姐妹的雨嘉。

“你不好好上学,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雨嘉质问道,说到“上学”两个字眼,心还是痛了一下,但只能不停地提醒自己,这两个字已经与自己无关。

“还不都是因为你,不辞而别?!什么时候学会玩失踪了?嗯?”佳宁反过来质问雨嘉。

雨嘉离开校园除了班主任老师之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已经经历了与自己亲生父亲的生离死别,她讨厌离别时难舍难分的场景。

况且,她谢雨嘉一直以来家境优越,在学校里也是老师的得意门生,同学们学习的榜样,她无法承受同学们对她的指指点点和冷眼旁观,所以,她只能选择逃避。与其坐等侮辱,不如自行离开。

而此时此刻,自己最好的姐妹面对水深火热之中的雨嘉不离不弃,即使她住在家徒四壁的屋子里,做着曾经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工作,卑微到了尘埃里,却丝毫不曾嫌弃她,反而更坚定地站在她的身边。

雨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佳宁犹豫着从书包里翻出一张银行卡,递给雨嘉:“这是老师和同学们的一点心意,实话告诉你吧,我这次来,不仅仅是代表我自己,更是代表老师和同学们。他们都希望你能够振作起来,回到学校。这些钱你收下吧,密码是你的生日。虽然不多,但是是老师和同学们的心意。”

雨嘉的脸色愈发难堪,百感交集。

她的手停留在那里,不知道是否应该接过这沉甸甸的卡。

对于她和妈妈来说,她们确实需要钱,在他们的生命中,从未像此时此刻需要钱;可是,要她谢雨嘉去接受别人泛滥的同情心和施舍,她却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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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嘉的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佳宁似乎看破了她的心思,继续说道:“雨嘉,你不要难为情,现在不是要面子的时候,大家一起帮你把这个难关度过,不好吗?”

她知道雨嘉骨子里的倔强,却是真心地希望雨嘉能够手下这笔钱。

“麻烦你转告老师和同学们,他们的心意我领了,可是这钱我不能收。”雨嘉坚定地说道,将佳宁的手推了回去。

佳宁并没有多么吃惊,凭借她对雨嘉的了解,她拒绝这笔钱也是意料之中。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高三学生的分分秒秒都是格外珍贵的,加油,替我完成大学梦!”雨嘉强颜欢笑,笑得很难看。

见雨嘉倔强地下了逐客令,佳宁也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

“嗯,会的,你也是。”雨嘉也不放心地嘱咐道。

佳宁这才一步三回头难舍难分地逃离了雨嘉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