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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大贵之死
更新时间:2017-02-20 10:49 | 字数:2005 字

许大贵,许大贵。

初初看到传票上的这个名字,我的内心还是有些许的抽痛与惋惜。毕竟,他故意杀人的案子,在A市也上过地方报纸的头版头条。

事出有因,他不过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却阴差阳错,最终走上绝路。

他原本是个受害者。

许大贵有个女儿,名唤许静。许静在二十多岁的适当年龄嫁了一个良人,生了一个乖巧的女孩丫丫。

丫丫打小绕膝于许大贵夫妇身侧,模样俊俏,温良可爱,这样的日子也就过了约莫不到三年的光景。后来,许静和她的良人贷款买了一处房子,一家三口别了许大贵夫妇搬去新居,倒也其乐融融。#_#

可偏偏,她的良人,有一摊难断的家务事。

良人生父早逝,他的母亲于十多年前另嫁与一名为刘春的男子,给他生了一个异父的妹妹小晴。倘使他的母亲能够安安稳稳守着老头女儿过日子,这连环的惨案也不至于发生。

这五十出头的女人约莫不太能接受自己年老色衰的事实,偏偏要在外勾搭一个一起跳广场舞的大叔,惹恼了刘春,被一顿胖揍之后,索性离家出走。这老女人后来觉得自己肯定是找到了今生真爱,一不做二不休,竟然告到法院,要和刘春离婚。

刘春头顶绿油油,哪里肯轻易放过她,放出话来留下房子他才同意离婚。这事儿一牵扯到房子,许静就坐不住了,估计出谋划策,也是出了不少力,惹得刘春性起,扬言杀了他们全家。

到最后,婚没离成,仇结下了。

刘春四处寻老婆不到,女儿小晴又无人照料,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杀意腾腾。

于是,刘春在去年的冬天,终于决定去找许静问个明白,那个自己遍寻不到的出墙红杏,到底浪去了哪里。事先,他在一个夜市的地摊上花二十块钱买了一把折叠刀。他骑着摩托车,带着刀,带着自己十一岁的女儿小晴,踏上了赴死之路。

他让小晴去挨个敲门,据小晴后来在公安做笔录时描述,爸爸担心他自己敲门,许静不会应。

当敲到第二家的时候,许静开了门,刘春便推着小晴冲了进去。几番言语不和下来,刘春便掏出了刀,把许静拖进了卫生间。

起初,小晴还能听到尖叫声,后来声音渐渐低了。丫丫循着声音去找妈妈,进了卫生间后也再没出来。

警方很快破了案,刘春被判死刑。

我当时受许大贵夫妇委托,对刘春提起附带民事诉讼。庭审过程中,审判长再三强调注意法庭纪律。然而,当刘春被法警带上法庭时,旁听席上的家属竟是一哄而上,扬手便打,刘春偏过头去,脑袋上却还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原本站立在他身后的法警反应倒是奇快,迅速摁倒一个,反手又拖住另一个。剩下的法警赶忙拖过长凳挡在刘春身旁,四个人忙活了好一阵,才把家属重新推回旁听席上。许大贵其实是冲得最快的一个人,然而毕竟年迈,在接近到刘春前,就被法警推开了。

审判长勃然大怒,关了庭审录像设备,大骂:“当我说话放屁?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你们强调法庭纪律,最后给我来这一出?你,退出法庭!”他指着许大贵,怒声道。

许大贵哆嗦着,眼泪顺着脸上的皱纹褶子流下来。

于是,许大贵夫妇颤颤巍巍地离了场,剩下刘春扬着脖子站在犯罪嫌疑人席位,一脸平静,波澜不惊。

庭审过程中,刘春说,她们全家都该死,一命抵一命,我认。

审判长微胖,沉着一张脸,道:“你最该死的地方,是你让自己十一岁的孩子亲眼目睹你行凶杀人,你手段之残忍,竟是连一个三岁的幼儿也不放过。成人之间的龌龊事,为什么要牵扯到孩子?”

刘春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默默地站在庭下,听着检察官的指控和法官的训斥,不发一言。

过了半个月,法院宣判,因犯故意杀人罪,刘春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法官问他:“你是否服判?”

刘春点点头,说,我不上诉,愿意赴死。

我记得宣判当天我拿到判决书之后,许大贵问我,刘春什么时候能死?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能把他引到法官面前,说:“中国的死刑制度,规定了一个人如果被判处死刑,这个案子是要送到最高院去复核的,案件来回移送估计得半年。所以刘春应该还能苟活一段时间。”

法官点点头,只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许大贵。

我清楚地看到许大贵眼神中的光亮黯淡了下去,他喃喃道:还要半年啊……

我以为这个案子就这么结束了。

但是后来,小晴死了,许大贵也死了。

用许大贵的话说,我家孩子死了,他刘春家凭什么有后?

他冲到小晴家里,同样用一把地摊上买来的折叠刀,结束了孩子的生命。自己当场服下剧毒农药,暴毙现场。

许大贵留下的那封遗书里写道:我不用法律来制裁我,我以死抵命。

公安机关略略查验之后,就以畏罪自杀结案,许大贵自己,也终是背负了杀人的恶名。

这个事件发生之后,我的心情一度很是低迷。这个时候的法律,显得尤为苍白无力。我并不同意许大贵这种报复性的杀人,如此的他,已与刘春这类的渣滓无异,遭世人唾弃了。

但是我又十分同情他,在失去至亲至爱之后,他的余生难以为继了。我在下班后曾去过他的墓地,那里极为空旷与荒凉,空气中都充斥着沉痛的气息。我并不明白自己是出于何种心态来到这里,也许是有些犯傻,也许是内心无法排遣的沉闷。

我在他墓前点了一支香,端端正正地立在墓碑前,站了许久,道了一声安息后,便离开了。

时间过了许久,我也渐渐淡忘了这桩惨案,直到我收到了那张传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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