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镜!”老人看着全身破破烂烂的女孩,“你的脸怎么了?”
额头上被砸开了一个洞,裂痕一直裂到眼睛下面,没有流血,没有疼痛,只是表情无比的愤怒,几乎扭曲。
女孩一把抓住老人毫不留情地仍出去,几乎歇斯底里:“我受伤了,你却关心这该死的人偶的脸?!”锋利的指甲狠狠地在脸上拉出几道伤痕。
“水月!”俞皓看着那张脸,有指甲划过心脏般地疼痛。
女孩突然贴近,扼住他的脖子,一脸的疯狂:“我不是水月!水月根本不存在!她只是人偶!只是人偶!”
“阿镜!快放开他,我求你了!”郑辉抱着女儿的脚痛哭哀求,却被踢到一边。
#_#“你们都喜欢她这张漂亮的脸吗?现在它已经坏掉了,你还喜欢吗?”女孩疯狂地在自己脸上乱抓,白皙的皮肤已经伤痕累累。
俞皓抓住她的手,喝道:“住手!离开水月的身体,你根本不配用她的身体!”
女孩沉寂几秒,突然放肆地大笑起来,那种属于灵魂的声音分不出悲喜,夹杂着的嘶吼使得空气都跟着振动。
“我不配?”女孩伸出绕满光芒的右手,“你知道水月是什么吗?她是傀儡,就像这样,可以被人*控着杀人的工具!”
满屋的人偶都动起来,目标只有一个——杀掉俞皓。
老人跪倒在女孩面前,眼睛因为流泪而发红,声音也因痛哭而颤抖:“阿镜,阿镜!求你住手,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是爸爸不好,爸爸不该忽略了你,你要我做什么都好,求你住手!”
女孩看着他,似乎有着复杂的感情。
郑辉捧着女儿的脸:“阿镜,你回来吧,爸爸一直最爱的就是你,一直都是!你回来吧,爸爸陪你一起走。”
女孩的表情最终定格成冷淡:“我已近变成漂亮的木偶了你都不喜欢我,怎么会喜欢原来的我?你们想赶走我吗?你们都喜欢水月,都喜欢那具木偶!我要杀死他,杀了所有记得水月的人!”
是我的错,我让女儿自杀,死后还要变成杀人凶手,本该是那么纯真的年纪。
老人默默起身,看着烛光下犹如修罗的女儿,满心悲戚。俞皓再厉害,可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手还是那些不知道痛的木偶。
老人默默地念起咒语,咒文呈圆形环绕,越来越耀眼:“阿镜,我因为傀儡失去了你,现在,我要带走所有的傀儡。”当然,也包括你,等我,爸爸会来陪你的!
“你要做什么?!”阿镜惊叫着,那道白色的光晕波浪一样散开,带着奇异而尖锐的声响,那些人偶纷纷破裂剥落,完全变成碎片,星屑一样散落。
此时,正在到处寻找宁辞的白冼感觉到一阵夹着灵力的风袭过,那么强大的灵力,让他忍不住捂了一下耳朵。一回身,那些人偶纷纷倒下来,在未落地之前全都变成粉末,地上亮晶晶的一层。他跑到一具没有变化的人偶面前去,扶起来一看,吸了一口气:“居然是真人!”
光芒过后,整个房子里所有的傀儡都化为乌有,不知是幸运还是由于尽力抵抗,至少,阿镜还站在那里,身体已经残缺不全,她用那种极尽悲伤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郑辉,郑辉的手指颤抖着,却无法再次动手。
“啊!”阿镜尖利地咆哮,郑辉被重重地抛在墙上晕了过去。阿镜不知从哪里抽过一把尖刀,扑向俞皓,疯狂的灵魂都在发抖。
“杀了你!杀了你们!”
俞皓抓住她,由于她挣扎得太猛,胳膊咔嚓一声似乎裂开了,俞皓不由得松开了手——那是水月的躯体啊!
阿镜趁机把他压倒,,刀尖笔直地刺下去。
要死了吗?虽然死了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死在水月手里,应该不会怨恨得变成恶灵吧!他这样想着,却发现那双握着刀的手在颤抖,刀尖就停在他的眉心,割出点点血迹。阿镜的表情很挣扎,时而凶狠,时而哀伤。
“水月?”俞皓想起了那种熟悉的眼神。
听到他这样叫,那张脸似乎笑了一下,续而变成凶狠的表情。
“水月!是你吗?”俞皓突然不顾脖子上的刀刃抱住她,血从脖子上的伤口处涌出来,那把刀却没在深入一分,只是在那里不停地颤抖着。俞皓这时才发觉刚刚还那么艰难的眼泪此刻却爬满了整张脸:“水月,我知道是你,我记得你的眼神,你快醒醒,我是俞皓啊!我们说好要再见的,说好要再见的……”
阿镜推开他,声音怨毒而不甘:“怎么会,明明只是没有灵魂的木偶,居然敢反抗我!”她再次扑上去,却无法下手,只要对着俞皓,她就能感觉到身体的抗拒。
俞皓也不再躲,一遍一遍深情地叫着:“水月,水月,你还记得我吗?我知道你在的,因为我记得你,我相信你,我在呼唤你,你的灵魂存在的吧!”
挣扎终于停止,那张残缺的脸变成一种宁静的祥和,慢慢爬过来,触摸着俞皓的脸,唇瓣一张一翕,却没有声音。
“水月……”泪水划过他英俊的脸,他微笑着流泪。
“去死吧!”冰冷的双手突然扼紧,俞皓的脸渐渐涨红,肺里缺少空气让他无法再发出声音。
阿镜笑着,笑得像哭一样:“不可能,木偶始终是木偶,你再爱她她也只是木偶!你们都去死吧!即使死了也不会再见面!”
就再他要窒息的前一刻,郑辉突然爬起来,抱起木板朝着阿镜的脑袋挥过去,一声闷响,那张惨白的脸上,裂痕一直裂到脖子,随时都会散架。阿镜终于松手,目光欲绝地看着自己爸爸。
“水月!”俞皓叫道爬起来就要扑上去,那是水月的身体啊!水月还在里面!
“不要过来!”郑辉面色如土,却在微笑,“你不要过来,我要带着她们一起走!”他打翻了蜡烛,也许那些人偶化成的粉末是易燃物,火苗呼地一下窜过来。
阿镜尖叫着拼命往外爬,郑辉死死地抱着她:“乖,不要过去,我们一起走吧,所有的人。”
“水月!”俞皓冲过火舌,头发发出焦臭的味道,他看着已经安静下来的人儿,拉住她,“不要伯父,你快放开她,她是水月啊,我的水月!”
“不!她是我的女儿!我不能把她一个人留下!”两个人抢着几乎破碎的人,谁都不肯松手。
“不,求你了!她是水月,她是活着的!”
火舌蔓延,泪水都被高温烤干,浓烟呛得人难以呼吸。
“你放手吧,让我们一家人安静地团聚。不管是水月还是阿镜,她们都是我的孩子啊!”郑辉把脸埋在水月浓密乌黑的头发里,声音确是如此宁静,“你快出去吧,柳夏笙如果醒来,一定也想要第一眼看到她的孩子。你出去,让我和我的女儿们永远在一起吧!”
柳夏笙?母亲?!俞皓只是刹那间错愕傀儡师说出的名字,却来不及细想,扑上去想要抢救这对父女。
水月看着俞皓,似乎是微笑着,嘴唇动了几下,突然把他推了出去,火光和浓烟中,再也看不清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再见!”她说。
然而,这次却不是承诺,而是永别。
俞皓站在火光中,泪流满面,然而眼泪都被蒸发了。
即使掉下眼泪,也留不下任何痕迹——就像,未曾哭过一样吧!
白冼在外面的空地上,身边躺着两个女孩和宁辞。宁辞脸上有一串血迹,昏迷了中似乎也满心恐惧。房子冒起浓烟和火光,传来崩塌和爆炸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情了。”白冼看见一个人走出来,扶着门框,全身乌黑。忙过去把他扶到一边:“俞皓哥哥?你怎么了,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俞皓抬起头,满脸泪水和疲惫让白冼住了口。
他尽力呼吸着,声音依然颤抖:“宁辞怎么了?”
“只是晕过去了了,没有受重伤,还有这些,居然是真人。”
“对不起,里面……什么都没有了……”他坐在地上,双手埋起了脸。
远处传来警车的声音,白冼侧耳:“你听,好像有人在唱歌。”他站起来,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救人,爆炸的热浪把门都轰掉了。
歌声,似乎从遥远的时空中传来,直接在他的脑海,心里响起。那样温柔的歌声,美丽的笑颜。那是水月啊!唯一、美丽的水月。
漫漫黄泉路道不尽声声愁,月光皎洁照心头平静如洗;彼岸花起舞如火指引路途,悲伤之歌一曲又一曲缠绕心结;无尽三途河,止不住流水匆匆;此情无处消解,只言片语浸染伤悲;世间多忧,纷纷扰扰伤于怀;寻寻觅觅无归处,任由风过;血色黄泉路,橹摇声声渡住沉沉幽冥;一朝流放永世难返,且抚琴一曲为歌;纤纤指间浸染伤悲,数不尽漫漫长夜辗转反复且为盼;悲切戚戚终有时尽,无尽三途河,止不住流水匆匆;缤纷奈何终为过眼云烟,尽染伤悲(注:该歌词并非原创,来自《地狱少女》笼的翻译文原名《蓝染》意为尽染悲伤。如果我能写出属于自己的水月之歌,就会把它替换下去(*^__^*)嘻嘻……)
俞皓听着那仿佛来自异界灵魂们的殇歌,仿佛心里有些什么东西也在那场大火中被烧成灰了。
看着那些忙碌的救灾人员和救护车闪烁的灯光,俞皓静静地退到墙角,然后慢慢离开,离开背后熊熊燃烧的回忆之地。
十字医院,穿着白褂的男医生调好了点滴瓶的速度,试探了一下病人的呼吸。那是个漂亮的女孩,脖子被仔细的包扎过了。医生推了一下黑色的边框眼镜,看着窗口,声音轻缓:“你来了,快下来。”
美丽不可方物的人从窗台上跳下来,看着床上的病人,抬起宝石般的眼睛:“你的新病人也是个美女啊,阿靖。”
“从人偶之家搬过来的。”男子将一束红色的头发夹到耳后,“呐,说说你怎么又跑出来来了,不是在赚钱买大餐吗?”
女孩糖一样地粘过来,在他耳边吹着气,撒娇似地说:“打工好辛苦啊,阿靖,你直接给我钱吧,要不然我就去抢了。”
要是一般人,早就被这美女迷得七荤八素了喷鼻血了,可是靖离却很从容:“不行,你要是敢抢的话我就把你交给安君看管。”
“没良心!”女孩皱了一下,“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父亲啊!”
靖离笑了一下,优雅魅惑:“所以我不能任你胡来啊!你是不是又被开除了?”
女孩满脸愤怒:“又不是我的错,都怪那些毛手毛脚的色鬼!”
“尾巴!”靖离提醒道,“所以呢,你又揍了那里的客人被老板炒鱿鱼了?你为什么一定要以女性面貌示人呢?”
“女孩子比较萌啊!”她天真地跳起来做了个鬼脸。
靖离说:“女性太漂亮的话难免会遇到色狼,会受到骚扰,如果你动手了的话就会被认为暴力。如果是男性的话就会吸引大批女人的目光,她们会追捧你,那时候即使你与人动手了,大家也只会觉得你很帅!”
她在他肩膀上蹭蹭:“可是做男人就不能勾引你了嘛!”
“靖医生,火灾现场的伤患送过来了。”女护士推开门,似乎看到了一角衣袂从窗户掉下去。
“嗯,我马上来!”那样完美的微笑,让女护士立马满脸通红。
俞家。不知道是哪个房间,明珠的光芒通过水晶灯的反射照亮整个空间,床上熟睡的女人面色安详,鲜花簇拥着她犹如传说中的睡美人,地上,画着复杂的西方魔法阵图。
俞司将手中的白色玫瑰轻轻放到她的发间,动作很轻生怕惊醒了沉睡的人。
“人偶之家全部烧毁了,傀儡一族的郑辉死了,毕竟他为我做了夏笙的躯体,我们应该去追悼一下对吗?”
一旁的老管家恭敬地答道:“是。”
“裴家兄弟也和俞皓见过面了,我们,也很久没见了,替我邀请他来一趟吧!”
“是。”
(吼吼!可爱的伯兮大人又出场了!傀儡师说出了俞皓母亲的名字还为她制作了傀儡躯体,是否别有渊源呢?俞司和白家兄弟要碰面了,他们之间究竟有何纠葛?答案——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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