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遮天是浩炎国王爷,手握重兵,权势滔天,而她乔若初,不但对这个世界的记忆一分都无,甚至还无法洗脱“敌国奸细”的嫌疑——就是这样两个天差地别的身份,如今竟然可以同在一屋和谐的喝茶聊天,是上天的恩宠,还是莫大王爷的精心算计?
唇角扯了扯,乔若初蹲下身,抬手拍了拍夏寒的肩膀,夏寒下意识抬头,就听乔若初微带冷意的声音清清楚楚响起:“你家王爷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他怎么可能对我动心啊?他不过就是想彻底摸清楚我的底细,顺道诓走我心中的才学罢了。”
“若初何出此言呐?”莫遮天也蹲下身子,侧头望着乔若初,声音温温和和,但眼底的无情却是一清二楚的暴露在空气中。
夏寒身体一僵,慌张的将盯在莫遮天脸上的视线转开,拉着弟弟夏子钦袖子的手指猛地攥紧。
浩炎国国王中庸内敛,莫遮天帮王兄攘外安内,忠贤大义之名散于天下的同时,心狠手辣、冷面无情的评语也在各国政要间肆意传开,莫大王爷也没辜负这两个恶名,杀伐果断,下手从不留情,感情方面更是从未听说过他对哪个女子动心过。
作为跟随莫遮天多年的心腹属下,正常情况下夏寒对莫遮天的动作神情的理解不说完全解析,但了解个七八分是可以做到的,而不正常的情况,就是莫遮天一脸冷漠无情,却对人笑的无比温和之时!
#_#心惊胆颤地抬起袖子抹了一把额头渗出的冷汗,夏寒终究没忍住抬头看了一眼,心说自家王爷露出这般令人看不出情绪的表情,不会真是对乔若初动了心,不料一片心意被怀疑,从而恼羞成怒了吧?
自从问出那句“若初何出此言呐”之后,莫遮天脸上的神色是越来越温和,温和得几乎可以令坚冰化为雪水,可惜,乔若初不是冰,而是将一颗真心外包裹了一层防弹玻璃还不够,执意在外面又加了一层“无心”防护层的女特工。
“王爷是聪明人。”乔若初灿然一笑,谦和地回答道。
“若初也不差。”莫遮天点头,继续微笑:“本王从未对哪个女子正眼相看过,若初真不愧是举世奇女子,本王喜欢。”
“多谢王爷夸奖。”乔若初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用手揉着肚子笑道:“我饿了,夏寒还是子钦,能麻烦一下帮忙催一下厨房早点上菜么?”
“饿着若初实乃本王的疏忽。”莫遮天对夏寒摆了摆手示意他与夏子钦都退下,又继续对乔若初道:“若初不妨先吃点小甜点填下肚子。”
“夏寒(夏子钦)告退。”夏氏兄弟赶紧脚底抹油溜了,走开老远,夏子钦重重喘了两口气,感叹道:“大哥你真辛苦,整天夹在王爷与乔姑娘之间不但不见瘦还长了几斤肉!”
夏寒怒道:“你大哥我是借吃消愁!”
夏子钦瞟了眼夏寒那仿佛风吹就倒的瘦弱身板,赔笑道:“大哥真是辛苦。”心里却是在想:若是王爷与乔姑娘勾心斗角能够让你再长胖点的话,我倒是一万个愿意继续墨锡国继续当暗探。
夏寒看了夏子钦一眼,叹气道:“我觉得王爷这次是认真的,乔姑娘心思太重了。”
“大哥,你这话说出来连你也不信不是么,认真的?认真的玩弄乔姑娘?”左右看看,确定没人能听见自己说话后,夏子钦压低声音问道。
夏寒呼吸一滞,看了夏子钦好半晌,才凝重问道:“小钦你这一年来发生了什么事?王爷是我们的主子,你说话怎可这么没有分寸?”
“没什么,只是眼睁睁看着有些人死了,有些人因为那些死了的人恨我入骨,明白了一些事实而已。”
夏子钦这次没有计较夏寒叫他“小钦”,突然咧嘴一笑,笑容落寞凄凉,缓缓道:“棋子就该有棋子的觉悟,不要老想着主子会为你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是我夏子钦太不自量力了。”
“小钦……”
“大哥,你说乔姑娘人好不好?”
夏寒一愣,没想到夏子钦会突然转移到这个话题之上,想了想后犹豫道:“我虽然与乔若初互相看不顺眼,但……唉,我就明说了吧,若有可能,我宁愿从未认识过乔若初。”
“你担心乔姑娘会被王爷伤害?”夏子钦诧异地望着夏寒,“没想到视王爷利益胜过自己生命的大哥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啊……”
“无情之人,一旦动情,那后果很可怕的。”夏寒“刷拉”一下打开手中的扇子猛摇了两下,夏子钦赶紧躲开几步,深秋时节扇扇子,有病啊?!
雅间内,乔若初与莫遮天四目相对笑得一个比一个温柔,良久,莫遮天轻声说道:“若初,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好。”这是莫遮天第二次在她面前不以“本王”相称,打着“只是听听也无害处”的心思,乔若初答应的很是爽快。
“你究竟是什么人?”瞧莫遮天的神情,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困扰已久,双眼满含期待的望着乔若初,不等乔若初回答,快速补充了一句:“我要的是真实答案,你先不要管我会不会相信,依本心回答即可。”
要不要实话实说?乔若初踌躇着,在心里反反复复将其中利害再三分析了好几遍,不太放心地死盯着莫遮天的眼睛问道:“王爷如何让我相信你会替我保密,将来也不会拿这件事要挟我?”
“我向来重诺。”莫遮天不以为然地嗤笑了一声,又见乔若初一脸不相信,顿时怒了:“莫非你要我以浩炎国数万生灵发誓不成?”
“那样最好。”
无视莫遮天怒气滔天的眸子,乔若初一本正经的给莫遮天倒了杯茶,双眼亮晶晶的盯着莫遮天,那样子像是在催促莫遮天快点发誓。
莫遮天沉默良久,缓缓举起右手,一字一句朗声道:“本王今日指天立誓,乔若初今日所说之言,天知地知,有生之年绝不向他人提及,更不会拿乔若初今日所说之话以为把柄相要挟,如违此誓,浩炎国生灵涂炭,官反民怨!”
莫遮天发完誓,拂袖一扫,乔若初先前奉上的茶盏“咣当”落地,温热的茶水四溅,。
脚边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乔若初低头,眼睑微垂,看着脚边的一块碎瓷片出神。
画皮画骨难画心,知人知面不知心,莫遮天这样的人,可能不在乎天谴,也可能不在乎亲情,但天下万民定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敢与人赌的,一旦赌下了,就算日后他莫遮天与乔若初闹翻,甚至兵戎相见,为了今日的誓言,莫遮天也不会拿她的离奇经历做文章。
前世被她最信任,也是最熟悉她的属下欺骗、出卖,这是乔若初埋藏在心底的最痛心的伤,她决不允许自己再被人以同样的方法伤一遍!
莫遮天正在气头上,乔若初冰雪聪明,自是不会傻啦吧唧的等着莫遮天开口相问,略想了想,淡淡道:“事先说明一点,我不知道以前的那个乔若初性格怎样,又经历过哪些事情。”
莫遮天微笑着说道:“你宁愿受我严刑逼供也不愿吐露一句有用的情报,你累了我也乏了,就跟我说说现在的你吧。”
“现在活在这具躯体中的我,诚如王爷所看到的那样,会拳脚功夫,心狠手辣。”
每次乔若初笑得灿如桃花的时候,就是她说出令人心寒的冷心话的时候,这次也不例外,“心狠手辣的人是不会顾忌他人性命的,个人认为,‘冷血无情’形容我这个人更为恰当。”
“我与若初还真是知己没错。”莫遮天笑道,“外界常言道浩炎国王爷莫遮天心狠手辣、冷面无情,若初你听这番评价是不是听起来很耳熟呢?”
乔若初暗自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一个劲儿想竖立杀人如麻的女魔头形象,结果谁料莫遮天不但不反感,甚至还表现得更加对她感兴趣了。
她原是想趁养伤这段时间使得莫遮天不再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她身上,待伤好得差不多了就来个不告而别,可照如今这形势发展下去,可真是与她的预想背道而驰了十万八千里!
“你伤好后准备去哪?”莫遮天再问,心跳莫名跳快了几分,尚来不及分析心绪缘何会发生变化,就听到外间有脚步声急急临近。
夏寒与来人的说话声清晰地传了进来:“下次上菜记得速度快点,王爷乃万金之体,饿着了你担当的起吗?”
乔若初与莫遮天的谈话暂时被打断,等店小二上完菜,面对莫遮天询问的眼神,乔若初笑了笑,“王爷当真会放我离开?”
莫遮天蓦的抬头,眼睛里未来得及掩去的惊愕全让瞬也不瞬盯着他的乔若初瞧了个透彻,浅浅一笑,乔若初无奈苦笑道:“王爷还是等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再问我这个问题吧。”
“那我们换个话题。”莫遮天尴尬一笑,道:“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王兄能够大振浩炎国雄风,一统天下,若初你呢?”
乔若初失笑,心说你这句话怕是半真半假吧,蹙眉想了想,她颇为认真地道:“若是我说想要与王爷争夺这天下,王爷信么?”
乔若初这番话一出口,莫遮天果然愣住了,眼神怪异的盯着乔若初盯了半晌,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