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难忘过去
更新时间:2018-03-05 13:12 | 字数:3104 字

顾季南默不作声,随手将门重重地关上,环顾四周,这么狭小的空间,一眼就可以看个完全。

不过房间收拾得井然有序,顾季南长腿一迈,不顾苏微漾的阻拦,坐到沙发上,双人沙发几乎都要被顾季南占满了。

顾季南慵懒地坐着,“愣着干嘛?去给我倒杯水。”那颐指气使又旁若无人的神态真让苏微漾愤懑。

苏微漾二话不说,走到顾季南面前狠狠地踹向顾季南的脚踝,只听得顾季南闷哼一声。

接着顾季南便使劲一拽,苏微漾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摔倒,顾季南顺势一揽,苏微漾便坐在了他的腿上。

无比暧昧羞涩的动作,可是顾季南做起来竟这么自然,看来这么多年他身边的女人一定是少不了。#_#

苏微漾的双颊迅速染上了一层红晕,那浓重的困意又袭来了,好想在这怀抱里沉沉睡去。

但是理性还是支撑着她挣扎着坐起来,同时甩了顾季南一个巴掌。

顾季南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脾气一样,竟也不恼,仍温柔地望着他,眼神宠溺得像出了水一样。

窗台上那含苞待放的风信子迎着窗缝透过的微风摇曳起舞,墙上的指针静默地走了一步又一步,也不知是哪家小孩耍赖似的哭闹频频传来,又有楼下送快递的货车雷鸣般的喇叭声蹿入耳朵。空气都沉寂在这一刻,仿佛外界的所有都在另一个宇宙,而这个小小的空间就是他们独一无二的居所,没有任何人可以打扰。

苏微漾发红的手掌已经开始隐隐作痛,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下了多重的手。

但是她还是面不改色,“顾季南,你不要太过分了!”这几个字几乎是苏微漾斩钉截铁说出的。

顾季南则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怎么?我想和老朋友叙叙旧不可以吗?”说罢随手拿起茶几上的财经杂志,随意翻看了几页,不料被苏微漾一把夺走。

顾季南愣了一秒钟,随即又明白过来。想必那本杂志上少不了他的采访照吧,一想到这他内心竟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苏微漾匆忙把杂志握紧放在身后,一脸紧张,像小孩子偷吃糖果被家长抓住的神情。

“微漾……”顾季南薄唇微启,这两个字便在他的嘴边散开。

苏微漾听了心里咯噔一声,随即脸上便是不屑的冷笑,“顾季南,我是苏微漾。”

顾季南不由得苦笑,“微漾,即便你换了名字,换了身份,可是人的记忆又怎么更换呢?”这句话说得那么真诚,苏微漾紧抿的嘴唇甚至微微颤抖,但始终没有开口。

两年前,她离开时,毁掉了自己曾经的身份,改头换面,曾经的苏微漾已经死了,而现在活生生的出现在世界上的只有苏微漾罢了。

“既然忘不掉,为什么要强迫自己?两年前的事情错不在你我,你又何必这么多年来耿耿于怀。”顾季南缓缓开口,深邃的眼眸一望无底,似夜晚墨色的海面,波澜不惊又暗潮汹涌。

“呵——错不在你我?这句话说得倒是干脆利落,你当然不会内疚,因为你自始至终都不会考虑其他人的感受!”苏微漾清冷的眼睛里蒙了一层雾气,像一把把寒刃,直逼顾季南而来,“请你现在离开。”

顾季南缓缓起身,默默看着苏微漾,半晌才开口,“对不起。”随后听见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后,苏微漾仿佛像刚打完一场硬仗一样精疲力尽,这么多年隐忍在心头的疤痕终于被他用力撕破,鲜血淋漓。

她不明白顾季南一次又一次的靠近,她不想再猜,也没精力再猜。

她沉沉地睡去,仿佛只有进入了梦里才能忘却烦恼,过得安然。

……

“季南,你说我画的好不好看?”苏微漾拿着一张自己设计的婚纱图递给顾季南,眼中闪烁着星星的光芒,这是她花了一天一夜画出来的,一笔一划都是她的心血。

顾季南拿起来仔细地看了又看,不时抬起头来看看苏微漾,阳光正是温柔地时候,悄悄爬上了苏微漾的脸庞。顾季南俯在苏微漾耳边,轻轻低喃,“我的小公主穿上这件婚纱,一定是最美的新娘。”他的声音柔柔的,像微风,又像一粒种子,深深地在苏微漾心里生根发芽。

和顾季南的初识是在街边的小吃摊,两人看中的同一个也是仅剩的一个座位,苏微漾眼疾手快,率先抢占了座位。而顾季南也算绅士,笑着说不和她一般见识。

苏微漾就这么看着顾季南,竟有种一见倾心的感觉,于是她软硬兼施让对面位子的姑娘离开,一把拉过顾季南让他坐下,美其名曰要好好嘉奖他谦让的中华美德。

顾季南差点没忍住笑喷出来,看好戏似的看着苏微漾。

然后在那一整个小时的时间里,苏微漾不顾嘴里塞得满满的食物,一直喋喋不休地向顾季南介绍了方圆十里之内的特色小吃,说得绘声绘色,顾季南再也忍不住,一口鸡汤吐到了苏微漾脸上。

苏微漾无辜的小脸瞬间凝固,嫩的好像可以捏出水来。

这绝对是苏微漾最尴尬的一天,没有之一。

从那之后,顾季南以赔罪的名义,苏微漾以美食评论家的身份,两人流连于街头巷尾边边角角的餐馆里,整天吃喝玩乐,苏微漾甚至写了一篇关于学校周边小吃的鉴赏登上了校报。

苏微漾文笔不错,经常在杂志上发表一些文章,讲述唯美的爱情故事。后来苏微漾说,她能够写出一切的爱情传奇,写不出你。

都说爱情里的人都是盲目的,但是苏微漾和顾季南都是极为清醒的人,顾季南当时大三,而她不过大一,两人约好日后一起创业发家致富。

当时的顾季南住在一个不足二十平米的小房子里,还要挣钱养他的母亲,加上大三学业繁重,他几乎每天忙得焦头烂额。

苏微漾的所有事情顾季南都了如指掌,唯一瞒过所有人的是她市长女儿的身份。

她像所有普通的大学生一样,住集体宿舍,穿平价衣服,吃摊位小吃,笑起来大大咧咧,做事没心没肺,有着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纯真与果敢。

顾季南的父亲早些年因为贩卖毒品锒铛入狱,在狱中自尽。因为这一件不光彩的事,他受尽了白眼和嘲讽。

“我不相信他会做这样的事情!我不相信!”昏暗的灯光下,顾季南痛苦地抱住头,眼眶通红,蓄满了泪水。

顾季南的母亲杨梅却冷静得让人害怕,她面无表情,像平时一样择菜洗菜做饭,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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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顾季南一挥手打落了杨梅手中的饭碗,杨梅才淡淡开口,“你爸他走了。”

说罢,拿过扫帚清扫地上破碎的瓷碗。

顾季南摔门而去,他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当检察院的人上门时,他还以为是父亲的朋友登门造访,结果却是为了来搜集证据以及告知他们顾季南的父亲藏毒贩毒、窝藏罪犯的罪证。

顾季南在星光寥寥的夜色下,吹了一晚上冷风。他觉得冷,发自内心的冷。那年顾季南只有十六岁。

十六岁的少年,心智还不够成熟,那时他却做好了做一个男子汉的准备,父亲留下的担子只能他来扛。

后来顾季南陪着杨梅去监狱里匆匆看了一眼顾宏远,他似乎一夜间苍老了很多,像是枯树皮的脸上挤满了皱纹,满是疲惫。

杨梅一见他就泪流不止,顾宏远只是默默攥住她的手,关于他的罪过,只字不提。

而顾季南心里似有千万个虫子在撕咬着,痛彻心扉。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顾季南突然接到警局电话,说顾宏远要求见他。

顾宏远一见到顾季南就近似疯狂地咆哮道:“我没罪!我什么都没做过!你要相信我!!!”

顾季南一生也忘不了那个眼神,绝望而又痛苦,像即将溺死的人最后的挣扎。听到他说没罪,顾季南便不断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得到了只不过是重复的一句疯狂的我没罪。

顾宏远消瘦的不像样子,顾季南和杨梅申请上诉,但是顾宏远贩毒的人证物证俱全,让法院不得不做出一审判决判处顾宏远二两年有期徒刑。

而那人证则是顾宏远的朋友苏铭天。

苏铭天也打理着乐品百货这份不小的事业,而顾宏远的事业才刚刚起步,苏铭天几句看见他私藏毒品就决定了他的生死,在那个年代。

在接到审判结果那一刻,顾季南愤恨这世道的不公,可是他又能怎么样?他无权无势,甚至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人微言轻让他怎么救他的父亲——那个他曾经当做榜样的男人。

顾宏远被判了二两年,可是还不到一年他就跳楼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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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季南实在想不通他自杀的理由,他还有妻儿,他还有希望,可是就这么轻易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从那之后,顾季南一直生活在阴暗中,他励志考最好的大学,发誓要做人上之人。

关于这些也是他没有告诉苏微漾的,见到苏微漾他忘记了所有的痛苦经历,眼里只有她,他不想让她替他承担所有的苦难。

爱情这种东西,一旦出现了,就让人忘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