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不能,你不能丢下我”。她害怕的紧紧抱住父亲。
“孩子,不要难过,爸只希望我闺女可以好好的”。白父勉强抬起一手,环住女儿。
“小夏,以后没有爸陪着你,你要坚强勇敢的活着,忘掉总是让你难过的父亲,好好生活”。
“不,不”。白夏泣不成声。
“小夏,听话,乖”。
“小夏,爸想告诉你,其实你并不是……”断断续续的话还没说完,白夏只觉得腰间的大手滑了下去。
#_#她全身僵得死死的,双眼大大的睁着,她不敢动,她怕自己回神间又是一个万劫不复。
“伯父,伯父”莫晨晨压抑的低咽让白夏只觉得被一道浪头狠狠打过来,瞬间便让她心肺溃散。
她死死咬住唇角,双手轻擦掉父亲脸上的血迹,泪水一滴一滴滑落。
“爸,我知道错了,爸,连你也不要我了吗”?”爸,我害怕,你别丢下我”。
“爸……”。
白夏紧紧抱住父亲,一颗心荒凉成灾。
莫晨晨不忍眼前的一幕,流着泪别过脸去。
杯里的咖啡冒着热气,修长纤细的玉指轻捏着勺子慢慢搅动,“事情办得如何”?极好听的女声有些漫不经心的开口。
“回夫人,过不了今天中午”。
“那就好”。
大雪惨烈的在这个世界肆意纷飞,它仿若没有半点悲伤,就那样随风而走,四处漂泊。
单薄的身影立在墓碑前,风很大,吹得墓园里一片森森作响。
早已哭肿的双眼出神的盯着父亲的碑位,她记不得父亲到底有没有笑过,她回忆里始终没有温暖的净土让她惦念,哪怕片刻也好。
她知道父亲的坚持,对母亲爱到至死都要保守她的秘密。
风越来越大,吹得站在白夏身后的莫晨晨冷得直打颤。
也是,深冬里的今天,格外的冷,到处是刺骨的冰刃。
而白夏,静静的望着相片上父亲的脸,惨白着小脸一片死灰。
“爸,你放心,你不想让我知道的,我一定听你的话。”
“爸,你安心的走,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活,你到那里不要再喝酒,伤胃,伤身”。
她声音低低的,缓缓的,干裂的双唇里每一句都撕扯着心脉,痛,已麻木了神经。
她一直说,一直说。
“爸,其实我那天是准备将你扔了自己回老家的,你是不是很生气”?
“爸,白夏不是个孝顺的女儿,没将你照顾好”。
“爸,”
“够了白夏,你这是在折磨谁,伯父已经走了,你必须得面对”,莫晨晨看着又限入自责中的好友心疼的大吼起来。
“白夏,命运如此不公,你一定要坚强,没有人能替你扛起半点痛苦,白夏,你不要这样”。
“晨晨,要不是我,我爸他也不会。”她没有办法原谅自己,父亲是为了找自己才出的事,她怎能原谅自己。
白夏,白夏,是你自己一步一步逼着父亲,逼着自己,你总是要走到绝路才甘心,你满意了吧,现在你满意了吧。
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就算之前再怎么绝望,还是有一个亲人在她身边,哪怕不冷不热,可现在唯一的亲人都被她害死了。
她怎么办,该怎么办。
“白夏,不是你的错,警察都说了那是意外”莫晨晨一把拦住支撑不住的白夏,几天几夜的不吃不喝,她本就虚弱的身体哪能受得起。
两人双双跪在厚厚的积雪上面,大风扬起的雪屑眯了眼。
白夏狠狠哭着,无助,绝望,她一直挣扎,可一直都在原地徘徊,她走不出去。
命运给她建了宫墙加了锁,她使劲跑,使劲逃,可前方没路,她只能围着宫墙不知道疲倦的挣扎,越挣越紧,越想逃开却越容易被抓住。
白夏累了,很累。
她倒进好友怀里,“晨晨,我们回去”。她浑身无力,她怕自己像之前几次一样,一睡就好久,每一次,她都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她不能连累好友在这冰天雪地里陪着可能一睡不醒的她。
车子快速的行驶着。
白夏靠在莫晨晨肩膀上,意识已经模糊。
她脑袋里只回想着那医生的话“白小姐,细胞已经转移了,晚期了”。
已经晚期了,晚期了……
炎家。
“老头子,今天是周日吧”?炎母看了几次日历就有问几次这话。
炎父一本正经,眼皮都不抬一下“是”。
“可是,夏丫头不是说周末会来吗?已经下午了,怎么还没有,我让厨房炖的汤都快好了,就等这丫头了”。
炎母有些失望,自个儿都盼了一星期了,平常连个说话的都没有,身边这位是越老越没意思,好不容易有个夏丫头,可貌似那孩子今天不来了呢。
这时候炎奕提着公文包走进来,扫了一眼客厅,没有白夏。
他从昨天就开始等,中午早早回家,等不到就去上班,下午又按时回来。
可迟迟不见她的身影。
“儿子,今天这么冷,雪又下得大,要不你打个电话给夏丫头,问问看是不是因为天气的缘故,如果是这样,那你去接她”。
炎母想见白夏啊,虽然在白夏清醒时只短短相处过一上午,虽然她不想让儿子和白夏有什么太过亲密的接触,但这都比不上她想见那丫头的心啊。
走的时候身体还没好全,这一周了又没个消息,他们也不想打扰她,就一直等着周末了。
说起打电话,“对了儿子,我还没有夏丫头号码呢,你给我一下。”炎母本来就生性豪爽,热情好客,上次撞到白夏算是对上她的眼了,真想生个这样的闺女。
炎奕脱下大衣,脱下西装外套,摘了黑色手套,将这些交给一旁的小容后,把身体扔进沙发里。
“妈,我没有她号码”声音闷闷的,没见到人怎么就各种不舒服呢,他想着手去查,可又生生按耐住了自己。
不管这事起因是什么,或者目的是什么,他都不在乎,他现在完全有能力陪各种人玩。
白夏的出现是让他慌乱不堪,他没有做好准备,亦或者是没有想到需要迎接的是一个记忆里如此相像的人,不,若说记忆里却又那么不同。
他已经很努力的忘记从前了,那么现在起,就只有以后了。
“你怎么会没有,你那天不是去送她了吗?那她住的地方总知道吧?”炎母拿着手机上半身端直了瞪着儿子。
“那个,妈,她没让我送她到家,我只送到十字路口”。炎奕无视母亲四周噌噌狂起的嗖风,斜睨了眼对面沙发上假正经的父亲。
炎母怒了,这哪是她的儿子,她怎么就生了如此笨的儿子呢。
“我不管,我要见白夏”。
好吧,某妇女在家里两男人的肆意纵容下开始无理取闹了。
炎老爹嘴角抽搐,炎奕直接将脸埋进沙发,只留一个后脑勺给他家瞪着眼的老妈。
炎母见没人理自己,叹了口气,“唉,也是,别人家的女儿怎么能当自家里的呢”。
炎奕听着母亲又伤春悲秋了,他忽然记起那天白夏下车时说的话。
“爸,妈,白夏那天下车的时候语气很怪的要我转告你二老,她很抱歉”。炎奕转过头瞅了瞅皱起眉头的老妈。
抱歉,能有什么抱歉的,他们之间本就没什么瓜葛,最多也是让那丫头住了几天,尽管是救了她,可反过来也算是救了儿子。
儿子能看清,心境放开了,她老两口也就满足了。
“或许那丫头也有自己的苦衷,那我们就不等了,开饭吧”。炎母从沙发站起来,招呼小容将饭菜端上桌。
不来也好,她担心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只是,这心里难免还是会有些失望。
“白夏,好点了吗?”莫晨晨扶起躺着的白夏,给她喂了水,试了试额头的温度,真好,烧退了。
“好多了,晨晨,我没事的,你去忙吧”,白夏撑起身体,扯开唇角努力表示自己已经好了。
莫晨晨还是有些担心,她以为白夏只是因为父亲的事情累倒了,其他的倒没多想。
“先喝点粥,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我能有什么好忙的,先把你养好才是重点”。莫晨晨一勺一勺喂着白夏吃粥。
那意思就是这次睡得不是太久,只是几个小时,没有几天几夜,白夏心里轻松一口气,能醒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还是要回去吗?”
“是,现在,更应该离开了”。
要牵挂的,没了,那就让她一个人,安静的离开,谁也不知道。
从的士下来,白夏望着眼前高高耸立的大楼,深吸一口气。
随及加紧了脚步走进玻璃大门,她好不容易避开好友偷偷跑出来,不管结果如何,她都做好了准备。
白夏有些紧张,这里已经是最权威的医院了,她再怎么镇定,还是压不下那一波一波侵袭而来的畏惧。
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她只等一个结果,哪怕是最糟糕的,哪怕,她还奢望着之前的种种都是误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