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车的时间不是太长,她轻轻闭上眼睛,回想那一直萦绕心头的俊脸,那么好看,明明张扬跋扈不可一世,却硬生生沉淀隐匿。
她不知道他曾经发生过什么,她也不清楚那么浓重的忧伤是不是已经无法愈合。
小手轻轻抚上心口,很难受,怎么办,她还是想他,明明只见过一面,他的轮廓却那么清晰的印在脑海里。
候车室里的人来来往往,她只是在自己的角落安静缅怀那不多的美好。
坐了没多久,她寻思着时间差不多要到了,于是睁开双眼打起精神准备检票回家。
可是,眼前直愣愣立着的男人什么时候来的,就在她面前,看不出什么情绪,黑眸沉沉从上到下不住的扫视着她。
#_#白夏是惊讶到了,她有瞬间以为是幻觉,难道是因为太想念了所以看到的一切都是他吗?
但那双直冽冽如探灯扫射的目光告诉她,眼前的人是活生生的。
白夏有些坐立不安,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不知道开了口后自己还能再如往昔一般平静吗?
“白夏,跑什么”?炎奕替她开口了,语气不是很好。
白夏想起身却被炎奕一手压住,“西庄?要逃走?不是说每个周末都会去炎家的吗?”
炎奕瞄了眼白夏手里的火车票,心绪不稳了,意思是如果今天不是在街上看到她,那么这个女子是不是就直接从他生命里溜掉了?
不,他不允许。
白夏被问的有些语塞,是她亲口说会去炎家陪伯父伯母的,可现在不仅没去,而且还被抓了个现形。
她有原因,可能说吗?说了又怎么样。
白夏抬头对上那双深邃的黑眸,语气平静“炎少爷,很不好意思,白夏说了慌,让伯父伯母失望了”。
她眼神清澈明亮,一如初见那般淡薄的纯净,可炎奕是谁,他才不管你什么理由呢,他现在只想每时每刻都要见到这个女子。
“白夏,既然说出了就要做到,我爸妈可是等了你很久,再说,现在天已经快要黑了,你确定你要一个人去什么西庄吗?”
“炎少爷,我”
“有什么急事现在就说,不一定非得你去才行,”
“我,”
“我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有什么急事的人,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对自己,脸色这么苍白想要吓死谁”好吧,炎大少的嘴毒是出了名的,压抑了这么些年现在开始渐渐露出原形了。
炎奕看着面前一副明显身体没调理好的女子,瘦弱的一股风就能吹散了去,他怎能允许她如此对待自己。
一把拉起欲言又止的女子,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白夏好几次到口的话都被硬生生堵住了。
“炎奕”,她挣脱不开只好唤出一直压在心底的那两个字。
前面的身体稍微一僵便停了下来,“白夏,我劝你想好了再说,那些糊弄孩子的小把戏你觉得我会相信”?
他喜欢听她叫他的名字,软软的带着娇啿,每一次,都让他欲罢不能,但是,他不喜欢她总是一味的避开自己,上次见面一直都是,不着痕迹的避开他。
白夏有些气闷,明明已经坚持这么久了,她不想现在被这男人影响,千般无奈都是她,如果来得及,如果她还有大把的时间,那么,她会放手去追,哪怕遍体鳞伤也要痛快的活一次。
可现在,她还有什么美好可以带给眼前的男人呢,没有,只有一具只能活到半年的虚弱身体,她只会拖累别人,哪里还能奢望什么。
而且,眼前的男人根本就不喜欢她,或许只因为救过她一命,见到了也是打个招呼罢了。
既然是打个招呼,那就不应该是现在这种方式。
“炎少爷,我老家有事必须得今天回去,对于伯父伯母我很抱歉,你们一家的救命之恩我还不了,也还不起了”,她是真的没法还了,不管怎样她今天都要离开,她必须得离开。
“谁让你还了,有什么事给我说,我来处理”,炎奕拉着白夏胳膊的手直接滑下牵住那双冰凉的小手。
白夏心里一怔,她慌乱的想要抽出却换来对方更紧的握住。
“炎少爷,那是我的家事,希望你能放手,火车要开了”。白夏看着已经检完票的乘客们都开始走出站台上车了,她急急的推着炎奕。
“白夏,我说你有什么急事给我说,你听不明白吗,还有,你该死的再敢唤一声炎少爷试试?”炎奕看着眼前的女子恨不得马上离开他就愤怒不已,那一声一声的炎少爷更让他烦躁到爆,不由得声音大了起来。
“炎奕”,白夏提高了声音,她已经很努力克服自己不去想眼前的人了,哪怕她的自制即将崩溃,父亲走了,她也要快死了,是快死了,她多想找个人说说话,说说她的不知所措,以及她内心深处密密集集的恐惧。
她害怕,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过,或许等不到半年她就已经受不住了,一个人,太多事压在心底,她负荷不起。
她是真的拼了命的告诫自己,不可以,不能够。
可眼前的人为什么还要出现,出现了为什么不当作陌生人那般只擦肩而过就好。
她找不到宣泄的地方,这整个城市都让她觉得呼吸空难,每一分每一秒,她想要逃得远远的,她想就那样自生自灭算了。
“炎奕”白夏红了眼眶,她倔强的死死睁着双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忽然觉得委屈到不行。
她想说炎奕你放开吧,你放我走吧,我们本就不该有交集的。
可是,她说不出,她怕自己一开口这些天所作的坚持就都崩溃了。
炎奕叹口气,伸手将咬着小嘴一脸要哭出来的女子搂进怀里,动作轻柔,面对这个女子他总是找不到正常的自己,挫败的只能轻唤她的名字,“白夏”。
不该是这样的,他们算什么关系,可是,他的怀抱好暖,白夏吸吸鼻子,最终还是将憋在嘴边的哽咽吞回肚里。
小脸噌着男人的胸膛,她暗暗给自己打气,白夏,你要坚强。
她深吸口气,推开男人,“炎奕,你要好好的,我走了”。
说完快速转身奔向已经开始关门的火车,跑上车站在车门里,泪水打湿了眼睫,她笑得很好看,对着没有追上她而气急败坏的男人,她轻声说“炎奕,我喜欢你”。
那么喜欢,痛到肺里,灼烧着肆意腐蚀她。
她那么喜欢他,只一眼,就已经是永生永世,再也忘不了。
炎奕只能隔着玻璃看着那一抹清新的影子随着列车慢慢走远。
她说她喜欢他,她说炎奕,我喜欢你。
望着消失的列车炎奕陷进女子的轻声告白里,他觉得这是这些年来听到最动听的话了,他也能感觉到女子那软软的声音一圈一圈荡开在耳际,不由的扯开嘴角荡开耀眼的微笑。
白夏,既然喜欢,那么就要负责喜欢到底。
天已经全然黑了下来,车上开着暖气,白夏轻轻靠在椅背上,车上的人不多,她淡淡的笑着,原来说出喜欢并不是很难的事。
或许这一见就是永别了,白夏慢慢呼吸着,笑容有些苦涩,她的一生淡薄萧索,从开始到现在,她只看到了枯萎,一点一点,浸透她的灵魂,最后全部毁灭。
她只能将最深的渴望压在心底,那是不可能实现的梦,她明白。
“我说炎大少,今天怎么有兴趣来我这儿了”?司然同志推了推眼镜,再一次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死小子最讨厌的就是医院了,今天能找上来敢情是没好事。
炎奕面无表情,“你手里的破事完了没有,我还没吃饭呢”?司然同志有些纳闷儿了,没吃饭不回家跑他这里有饭吃?
“快点收拾”,炎大少在司然办公室的椅子上坐下,皱着眉表示自己没什么耐心。
司然对着天花板翻个白眼,死小子,拽什么。
快速整理了资料,脱下白大褂,“我说,你难得来一回,态度还这么差,今天又想让我做什么,每次都被你利用”。
司然同志很郁闷,这好友就是一披着羊皮的狼,总算计他,他不就当年合着别人一起捉弄了他嘛,至于这么报复嘛。
“你能快点吗?废话这么多”炎奕站起身,瞄了四周一眼,白白的一片,怎么看怎么厌恶。
“嘿,你那什么眼神,再怎样我也是这里的一员,真伤人心”。
炎奕想一拳砸晕这废话连篇的好友,不过想了想今天他还有用,就暂时忍一忍好来,下次连带利收回来就好。
好吧,某人又被算计了还半点不知。
“说吧,找我出来什么事”司然喝了一口汤,味道还不错。
“你觉得白夏怎么样”?
噗……,司然有些被呛到,好友这是什么意思?
“白夏?就是那个上次你救下的女子”?
炎奕轻拿着筷子轻点头,“是”。
“我说炎奕,你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不行吗?”
“可是你确定,你只把她当做白夏吗?”司然坐直了身子,面色有些严肃,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不能让好友在同一种事情上栽进去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