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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念(二十二)
更新时间:2018-10-23 15:19 | 字数:3554 字

忙忙碌碌的日子也就这样接近了新年的脚步,北方的小年是农历二十五,要吃腊八粥,给小孩子发红包。一念跟着妈妈去了舅舅家,给小虎过小年去。

小虎虽然只有三岁,可是三岁的孩子最是调皮捣蛋的时候,翻箱倒柜的好不停歇。妈妈和舅妈去做法,一念自己和小虎玩。

小虎早就可以说话了,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小虎长的很清秀可爱。圆圆的小脑袋,还有那笑的时候咧开的小嘴,还有那和一念一样的梨涡在嘴边。

一念拿着好多吃的在小虎面前,小虎刚刚还在大闹天宫的表现立马变得乖顺起来。乖巧的眨巴着他的圆溜溜的小黑眼看着一念。好听的话就那样从他的小脑袋瓜里冒出来,把一念逗的直笑。最后抵不过小虎的糖衣炮弹,只好把手里的零食全部给了这个弟弟。

一念看着小虎的天真烂漫,顿时觉得时光过得好快,从前的自己还是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姑娘,现在都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了。其实孩子的天真与烂漫,是看保护他的人愿意给他铸造一个怎样的家。

一念或许从来没有怪过自己的家庭,可是小时候不懂事总是喜欢自己一个人较劲,觉得自己很委屈,为什么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当中。可是,站在现在的这个时光里看过去的种种,一念又觉得一切本就说不清,妈妈努力为自己构建的天空还是很美好的。#_#

从舅舅家回去的时候,路过舅舅家门口转角处的卖小吃的。一念看着那个老奶奶还在这里卖这个小吃,更加觉得时光匆匆,有的东西一直在变,可是有些东西却一直存在。

“罗奶奶,给我包一个吧,我家一念打小爱吃您这个呢。”

一念走在前面提着从舅舅家带回去的东西,听见身后妈妈的声音,一念回头看着。只见妈妈和罗奶奶正在说话,罗奶奶递给了妈妈一个煎好的小吃。妈妈拿着走过来,看着一念笑了笑。

“妈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了,今天看到了,就买回去吃吧。也不知道你还爱不爱吃,都是一些老玩意了。”

看着前面妈妈的背影,一念不知道为什么眼眶有点想红,鼻子有点酸。小时候的自己总是得等妈妈下班,而回家的那段路就会经过这个巷子口。同学们和自己一起回家的时候,总是大家伙全部扎在那个小摊子面前买吃的,而一念因为妈妈没有给额外的零花钱给自己,一念总是一个人默默的走开。

后来,一念再也不和其他同学一起回家,只是自己一个人慢慢的拖在最后,等到所有人都走光光,自己才从学校回家。而那个时候,这个小摊子已经全部卖完而回家去了。

有一次六一儿童节的时候,妈妈难得的参加了一次一念的儿童节,当妈妈带着一念回家的时候。一念眼巴巴的看着那个小吃摊,对妈妈小小的说了一句:“妈妈,我能吃个这个吗?”妈妈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一念,给一念买了那个小吃。那是一念第一次吃上那个小吃,一念至今还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吃到那个小吃的感觉,就好像是吃到了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从那以后,一念一到过年的时候好不容易留下的那些压岁钱,都会攒着买那个小吃吃。后来越来越大,一念渐渐地不再吃这个了,如今看到妈妈还记得自己的小时候喜欢吃的东西,一念突然觉得很温暖。

回到家后,一念把带回来的东西一一都放进冰箱里面,妈妈把吃的递给一念,母女两人坐在客厅。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着一念,再看看周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妈,怎么了?”

“没怎么,突然想到你外婆留给你的这套房子,以后要是我真的走了,这套房子怎么办?”

一念放下手中的小吃,看着妈妈,知道妈妈肯定很纠结也很矛盾。昨天的时候,王叔叔来了自己家里,因为要回广州过年,所以王叔叔过来打最后一次招呼。王叔叔和妈妈说,想要早日结婚,毕竟一念也答应了,广州那边王叔叔的妈妈也希望一念妈妈能够早日过去,两人早日完婚。一念妈妈搪塞了几句,王叔叔也不再勉强,只说他愿意等一念妈妈的。

一念知道妈妈的不容易,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B城,一辈子的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出生,结婚,生子,没有哪一件离开过这个小县城,以为自己的一辈子都是在这里度过了。可是现在出来的王叔叔,却让妈妈的想法瞬间变得不同。要离开这个生自己养自己的地方,跟着一个男人从北跑到南,抛下这里的一切,一念知道妈妈肯定很舍不得也很矛盾。

王叔叔也和妈妈一样是再婚,因为前妻和别的男人跑了,所以无儿无女的一个人过了十几年。听妈妈说王叔叔也是有很多人给他作介绍,可是不是别人看不上他,就是他看不上别人。所以就这样拖着拖着,就到了这个地步。王叔叔是个送水的,因为以前来过B城觉得B城特别漂亮,就留下来在这边开了一个小水店,自己也送送水的。生意不大,却也做的还可以。

王叔叔和妈妈的认识就是在这样的送水中结识的,王叔叔为人老实憨厚,妈妈又贤惠漂亮,就这样两人就好上了。开始的时候,一念妈妈总是觉得不能告诉一念,觉得一念没办法接受。可是今年王叔叔广州那边的家里开始催王叔叔,所以一念妈妈才告诉了一念。

“妈,你放心,外婆的这套房子我还在呢。你也要为自己考虑考虑啊,上半辈子你全部用来为我考虑了,这下半辈子可就要为自己考虑考虑了。要是你想这里了,就和王叔叔过来看看,我呢,反正是跟你的,你到哪我就会到哪的。”

一念妈妈拍了拍一念,一念抱紧了妈妈。总觉得没有什么比妈妈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来得重要,妈妈的这辈子也要为自己想想的。

大年28的时候,一念和妈妈还有舅舅一起去了墓地。那里葬着自己最亲的外婆,还有自己的爸爸。

妈妈和舅舅把带过来的酒还有贡品全部拿出来,好好的摆好。一念和妈妈跪在外婆的墓前,舅舅去远处的塔里放鞭炮。

“妈,今天才带念念过来看你,您老在那边过的还好吗?念念和我都很好,不用担心,念念如今长大了,懂事了,妈,谢谢你。妈,女儿还有一件不孝事要告诉你,我要结婚了,您在世时总是劝我再找个,我一直不想找害您和爸操心。如今,你和爸都去了,我才找到了下辈子要一起过的人,你们这个女儿是不是特别不孝顺。”一念妈妈说到这的时候,哭的已经说不出话了,一念拍了拍妈妈的背,给妈妈传送温暖与力量。

“妈,我要去广州和他过,他人很好,你和爸可以放心了。妈,这辈子我让你操碎了心,这下我也好好过日子了,妈,对不起。”一念妈妈深深的磕了一个头,然后擦着泪水站了起来,对一念说:“念念,好好和外婆聊聊天,我先去看看你舅,你爸那我就不去了。”

一念看着站起来背对自己的妈妈,说了声好,看着妈妈渐渐地走远。一念跪在外婆墓前,看着墓碑上那个笑的格外慈祥的外婆,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了几下。

“外婆,妈妈现在找到了她的幸福,我想这是你和外公最想看到的结果吧。外婆,我知道你一直是爱我们的,我们也是。妈妈要去广州和王叔叔过了,我也会过去,可是外婆我会常常回来看你和外公的。外婆,希望你可以一直保佑着我们。”一念深深的磕了一个头之后,把酒水撒了下去,再鞠了几下躬。

一念拿着另一个篮子,独自一个人朝着山上更远的墓地走去。脚底下的阶梯石板已经泛着最老成的青绿色,路边的杂草也变得格外的多,明显的少有人迹。

一念放眼望去,只看到层层叠叠的墓碑杂乱的在这山坡之上。跨过齐脚的草地,一念看着那个白色的墓碑,一念走过去。

站在墓碑面前,看着墓碑上那个陌生的容颜,这个就是自己的父亲。一念伸出手抚摸着墓碑上他的照片,自己笑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吧。再摸着墓碑上的那几个字,冰凉的墓碑透过指尖传到一念的身体。

一念娴熟的把带过来的东西一一摆好,把墓地周围的那些杂草随手清理干净。全部弄完之后,一念站在墓碑面前,缓缓的跪了下去。

“爸,我来看你了。”寂静的山坡没有人烟,只有远处的塔传来几声鞭炮的爆炸声,这整片山坡寂静的可怕。

“爸,妈要结婚了,妈终于要结婚了。呵呵,你会祝福她的对吧。爸,你也不要怨妈或者什么的,妈这辈子全部给了你,你就让她下辈子好好过日子吧。我知道你会说好的,我明白。爸,现在的我也过的不错,不再是以前那种畏畏缩缩不敢说话,或者胆小不和人交流的小女生了,我也长大了。你说,如果你看到我会吃惊吗?好,我知道我又在说笑了,呵呵。好吧,时候不早了,我下次再来看你,爸,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

一念深深的磕了一个头,拍了拍膝盖的尘土,再把东西收拾了一番,看着眼前这个寂寞的墓碑,一念吸了一口气,努力的挂了一个微笑,朝着原路回去。

在下山的时候,一念还遇见了自己高中唯一喜欢的一个老师,刘老师。

“刘老师。”一念站在石板上,看着那个提着大堆东西来祭祀的中年男人,脆脆的叫了一声。

“哎呀,这不是一念嘛,呵呵,一年多没见都出落成大姑娘了。怎么,也是来祭祀的吗?”刘老师看到一念的时候,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嗯,是的,祭祀完了,正准备回去了。”

“哦哦,也好,哈哈,许久不见,一念变漂亮了嘛。对了,高中同学举行了一个聚会,定在初八呢,那天你也过来吧。同学之间聚聚,哈哈哈,一念啊,到时候你可得来哈。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该走了,回头再见哈。”爽朗的刘老师提着大包东西,朝着远处的墓地走去,一念想拒绝的,可是刘老师压根没给她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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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只好看着远去的刘老师背影,自己安慰自己说,到时候再找个什么理由拒绝吧,想想就下山和妈妈还有舅舅汇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