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整个会场却灯光满布，会场到处都是碰倒的凳子酒杯，还有大把大把用来装饰的礼花花瓣散落一地。
“枪声响起的时候，我站在旁边看他们，他们原本优雅的举动和笑容都变得狰狞，开始拼了命地往出口跑，男人把红酒泼在胸口，女人尖叫着不顾精致的妆容。”霖夙抱着沈然穿过大厅，语气带着嘲讽，却夹杂着一丝悲凉。沈然靠在他胸口，能听到他极富规律的心跳。
“霖夙，你从出生开始就是这么目中无人吗？”沈然突然对这人有些好奇，他冷血，聪明，残忍，似乎从来就不曾屈服过人。
“你对我感兴趣？”霖夙带着笑意的双眼盯着怀里的沈然，“秦陌叶，其实我改过名字，很久很久以前，我是一个没有人要的私生子。”他说这话的时候风轻云淡的样子，是经历过无数风霜后，所塑造出来的强大，无懈可击。
沈然看着他不说话，其实他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男人，他们彼此是陌生人的时候，他知道霖夙是整个地下帝国的王，也是霖氏的准接班人，论起黑白通吃，连沐阳也要逊色三分。等到他们真正认识了，他又故意对他无赖流氓。像个讨人厌的孩子。
“我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沈然没由来冒出一句话，刘海遮住眼睛，他的头微微低下？#_#
“我还没有饥渴到对你这个没发育的小孩子动手。”霖夙好笑地打量一番对方尚且稚嫩柔弱的身躯。这句话那人也曾对他说过，他是那么迷恋憧憬的那份光芒，仿佛温暖到足以融化他冰冷的心。
沈然被霖夙怼的接不上话来。
推开大门，外面的冷风哗啦吹到他们的身上，霖夙双手抱紧沈然，将对方的脸埋进自己的怀里，不远处，权城和方霏霏早已经等候多时，他们的身后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老大，已经把许小姐送到那位爷手里了。”权城恭地说。方霏霏在一旁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霖夙点点头算是回应，他将怀里的沈然小心地放进去，随手拿起车上的羊毛毯子给他披上。
权城和方霏霏坐在前面，全程他们都没有因为好奇回头看一眼沈然，开玩笑，没准就被老大一个不高兴给派到哪个偏远山区去执行命令去了。
“不要回秦家了。”霖夙伸手放在他的头顶，他似乎很喜欢他的头发，柔软丝滑，像是抚摸绸缎一样。
“你这样，和秦皇有什么两样。”沈然不看他，把头转向窗外，周边全是大片大片的树林，仔细看看，今天月亮好像被遮住了。
“说起秦皇，他对你的感情还真的是复杂啊，你说爱吧，他无法抵御世俗和金钱，娶了你的母亲，把你抢过来变成他的义女，你说不爱吧，他又转了多少道弯不惜一切让你留在他身边。”
沈然默默听着，说起来，自己并不是秦陌叶，对于秦皇，对于他悲惨的过去，自己的身体会有本能的反感和恐惧，但终究没有那么强烈。
“我只想要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沈然也好，秦陌叶也好，都是被别人夺走了最宝贵的东西，亲人，生命，自由。
“小孩儿。”霖夙无厘头回了一句。
“抱歉，今年刚好成年。”沈然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霖夙也不恼，只是笑笑。权城开着车，差点把刹车当油门踩，他没听错吧，自家那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四天都冷着脸的他们自家老大居然这么温柔！权城心情复杂地暼了一眼旁边擦枪的方霏霏，对方也用同样复杂的眼光看着他。接受真相吧，咱家老大转性格了。
“秦陌叶，你要赌一把么？”
霖夙冷不丁说道，“我需要一个未婚妻，而你需要一个能够带你走下去的，依靠。”
“你堂堂霖家正主，多少女的巴不得送上来。”沈然撑着脑袋问道，“为什么是我，就因为，我长得像那个沈然？”
“不，因为你像只会抓人的狐狸。”他无厘头蹦出一句话，他慢慢睁开眼，眼神深邃难测，冰凉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握起沈然的掌心。“只是觉得如果看到你成长，听起来会是一件有趣的事。”
权城撇过头，悄悄望了霖夙一眼。
沈然眸光微闪，很快移开了视线，她好半响才斟酌着说了句话：“如果是名义上的话，这倒不失是一个好契约。可也只能是名义上，霖夙，你得保证不能碰我，一年之后我们大路朝天各走各边。”
他抬起眼将沈然从上往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停在那脖颈之下。眼底拂过一丝嫌弃的意味。
沈然：…………
“我和秦皇不一样，他顾虑的东西太多，那些枷锁无时无刻不在束缚着他，可我不同。”他有些粗糙的手指向下划过他的脸颊，身体微微向前靠近对方颈部，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没准有一天，我会为了你，放弃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你……”沈然转过头，嘴唇擦过他的额头，霖夙盯着沈然，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却第一次没有以前的冰冷，取而代之的，是漫目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