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这点我敢做保证，就最近的相处而言，俞衍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是很熟悉俞衍，但是听到徐队说出自己的怀疑，她第一反应就是要帮俞衍说话，和无关私人感情也无关歉意，一个人相处起来，就是会给别人一种直观的感觉，这种感觉一般都是最准确的。
徐涛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有一件事情其实那天我就想跟你说了，但是你最近的状况也有点多，加上我也只是你的同事，并不是你的直属上级……”
“徐队，在我心里你跟我哥哥没有什么差别，我对你有话直说，你对我也可以如此，不用这么见外，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说好了。”
岑余打开窗户透气，微凉的风却把她的头发挂的乱七八糟的，怎么整理都整理不好，最后索性有些烦躁地又把窗户给摇了上去。#_#
“白法医已经调成了双职位，和林警官一起，以后估计会两边跑，你们接触的机会不会太多，我知道……”徐涛有点犹豫，他总是觉得说到白以帆就好像是触碰了岑余的禁忌，每次一提总是要小心翼翼的。
岑余并没有什么反应，听到这个消息倒像是松了一口气，终于不要每天面对那两个人了。
“徐队，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而不是怕我伤心，我都已经放下了，在学长决定要和林霖订婚的时候我就已经放下了，我岑余不是一个懦弱的人，我也不希望我的另一半是个懦弱的人，不合适的人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订婚那天，心目中的那个学长已经死了。
徐涛看着岑余不再伤心，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这件事一直挂在他心里，又不敢跟岑余多聊。
警车在警察局门口稳稳地停下来，运送尸体的车辆就跟在后面，刚进警察局，岑余就匆匆的去卸了个妆，换了衣服一头扎进了尸检的工作。
尸体被分成了六大块，就是非常粗糙的肢解，从伤口也可以看出，应该是锯子一类的东西，应该是被锤子重击后脑勺三下失血过多造成的死亡。
岑余边做边让助理做好记录，突然感觉到头有一点晕，不等她休息，门又被敲响了。
“妹子，又要麻烦你了，可能要暂停一下尸检，我们在试着让小女孩说话，她刚刚开口了，说要见进去的那个漂亮姐姐。”徐涛脸上挂着歉意。
岑余点了点头，取下口罩和手套从里面走了出来，那个小女孩脸上还挂着泪珠，坐在长椅上，显得有些迷茫，见岑余从里面走了出来，眼睛瞬间聚焦在了岑余身上。
“喏，就是她了，刚刚我们负责心理方面工作的警员跟她交谈了老半天她才愿意开口，一开口除了要找妈妈，就是要见你。”徐涛领着岑余走到小女孩的跟前。
小女孩看起来大约五六岁的模样，还不是很懂事，可是谁会放心让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跟一个母亲在家里呢？
“你好。”岑余在小女孩面前笑着蹲下来，两个酒窝挂在脸上总是给人一种治愈的感觉。“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妈妈说了，漂亮的人大多都是善良的，我的妈妈很漂亮，但是她现在不能跟我说话了，所以我只能找姐姐。”
小女孩的思路很清晰，应该是受过良好的教育的，家庭条件应该不是极其困苦的类型，这个从她的穿着打扮也能够看出来。
可是为什么事发这么久了，她的反应就是找妈妈，一直找妈妈，而不是说去找其他的亲人求助呢。
“你想跟姐姐说什么。”
“我在电视里看过，像妈妈这样的不说话的都会被放到一个小冰箱里面，能不能麻烦姐姐给妈妈放几个暖宝宝进去，妈妈怕冷。”
“冬天的时候，她总是会给我贴上几个暖宝宝，我觉得特别暖和。”
周围的人都沉寂了下来，一个个眼眶都开始泛红，岑余是最不争气的，眼泪直接啪嗒啪嗒的就掉了下来，她压制住自己抽泣的声音，笑着点了点头，轻轻应了声，“好。”
岑余不想问太多，她不想再带着小女孩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再回想一遍，这样很残忍，她和徐涛对视了一眼，徐涛摇了摇头，有些问题如果不问出来，案件就会一直被拖延，凶手也会跑得更远，到时候过了最佳的时间只会越来越麻烦。
“姐姐问你几个问题好不好？你不用多想，就想到什么就跟姐姐说什么。”
“妈妈让你问我的吗？”
岑余低下头，忍不住得掉眼泪，她不停地点头，徐涛抹一把泪，给岑余递了一张餐巾纸，“当时妈妈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小女孩摇头，“是爸爸让我回去找妈妈的，我……好几天没有看见过妈妈了，爸爸说快要放假了就让我去找妈妈了，把我送到楼下，就走了，平时也是这样的，我觉得没什么奇怪的。”
“爸爸是什么时候把你送回去的？”
“爸爸下班很准时。”
大约是不记得具体的时间了，所以并没有把确切的时间说出来，岑余擦了擦眼泪，并不愿意再继续问下去，基本情况已经了解，只要从几个方面入手查就好了。
岑余跟徐涛打了招呼以后就准备继续回去做尸检，裤腿却被小女孩紧紧地攥住，“姐姐记得给妈妈贴上暖宝宝，妈妈和我一样怕冷。”
岑余想到尸检台上被分成了六块的女人，又是一阵心酸，只能点了一次头再点一点。
她不知道小女孩今晚会被送到哪里去休息，但是她今晚是绝对不能太早休息了，她一定要把所有的细节都查出来，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凶手！
又工作到凌晨两点钟，但是已经看不见白以帆的身影了，小助理已经趴在桌上睡了过去，最后的总结还是她亲自做的，不知道为什么，放在平常她一定犯困到不行，但是今晚却是无比精神。
昨晚最后一遍检查，助理的手机响了起来，说了几句就匆匆地换了衣服除了警察局，说是男朋友过来接了，让她一个人把报告做了真是不好意思。
岑余只是笑了笑说没关系，能自己谈一场恋爱的姑娘还真是幸福。
徐涛在警察局里待到很晚，经过多种猜测和简单的调查，小女孩暂时先由特定的警员看管，因为没有一个家属接电话。
岑余收拾好出来的时候，徐涛趴在桌子上打盹，工作到这么晚是在以前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换作以前她肯定在警察局睡了，但是最近好像已经改掉了这个情况，也许是因为白以帆的原因吧。
她没交叫醒徐涛，走到了警察局门口准备打电话给顾晓，也不知道这个点她是不是还在写采访稿。
一辆卡宴停在警察局门口开着双闪，岑余看了一眼车牌号，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主驾驶位置上的人，因为光有点刺眼，所以看得并不是很清晰，是……俞衍？
主驾驶上的人看起来很精神，可以看出来俞衍已经很低调的选择了一辆不怎么打眼的车。
俞衍打开车门走了出来，他身上穿着的不再是那套西装，倒像是换了自己平常穿的衣服，外面套了一件不太厚的黑色风衣，风吹过来的时候能吹起一丝弧度。
你要小心，他可能是为了他哥哥的案子……
岑余摇了摇脑袋把徐队的话从脑子里甩开来。
“俞总，你怎么在这里？警察局的同志大部分都已经休息了，你要报案？”岑余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个案件的事情，根本没有多想，她现在只想好好解决了这个案子，给小女孩的妈妈一个公道。
“叫我俞衍就好，顺路。”
……这是哪门子的顺路，能顺路顺到凌晨两点钟。
“你……没事吧？”俞衍有些冷冽的声音被一阵细风带了过来，原本已经平复好自己情绪的岑余，瞬间眼眶又开始泛红。
想起小女孩看她的眼神，对她的叮嘱，她就觉得心被挖空了一块。
“俞衍，你说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善良的人总是不能长长久久的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
“上帝喜欢的都是漂亮的苹果。”
俞衍面部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这句话也有点答非所问，他迈着步子靠近，把岑余环到自己的怀抱里，“善良的人会长长久久平平安安的活下去的。”
本来都是微风从眼前吹过，现在突然有一股暖暖的气息让她感受到了，她只觉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一点都控制不住。
做法医太久了，对于很多事情都会麻木，但唯独人性不会，她只会看得更清晰，只会更伤心。
这是她少有的几次嚎啕大哭的其中一次，她被俞衍环在怀里，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就这样站着哭了十几分钟，替别人把委屈都说了出来。
易峥嵘在俞衍回去的时候告诉他说，“其实我很佩服法医，不是因为他们和尸体打交道比较多，是因为他们在那么黑暗的事情面前，还能一直保持自己的善良，我觉得岑余真的很强。”
所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很想看看岑余，突然想给她一点鼓励，这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想法，今天因为易峥嵘的一句话，他就在这里等到了两点多才看到岑余从警察局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