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你以为你是谁?
更新时间:2016-02-20 00:39 | 字数:3156 字

路上的确有点塞车。他们俩又陷入了无言的尴尬。说什么都是错,于是,什么都不说。

尹沛风打开音乐,又是那首《可惜不是你》。

“努力为你改变,却变不了,预留的伏笔。以为你在身边,那也算永远。仿佛还是昨天,可是昨天,已非常遥远,但闭上双眼,我还看得见……”

顾婉萱这次终于问道,“你,你还听这首歌?”

“有问题吗?”

他不可能告诉她,他一个人开车的时候,他都是在听这首歌。在很多很多时间里,每当听到这首歌,他总会想起那双笑得弯弯的眼睛,那温柔的声音。他怎么可能告诉她?#_#

“没问题,以为你不喜欢这首歌而已。”

“这么多年,什么都会变。”

“那倒也是。”顾婉萱若有所思地说。

顾婉萱静静地靠在椅背上,听着歌,就这样睡着了。尹沛风想起当年,他开着那辆新面包车,在周末的时候带着她去更远的山沟里玩,她总是像小猪一样沉沉地睡去。尹沛风嘴角勾了勾,往事都已经变成了过眼云烟了。

没想到,车竟然一直到了良市。

顾婉萱清醒了过来,看到狭窄的路,拥挤的人群。

车停在一边,尹沛风戴着墨镜,靠着座位在听歌。他的脸,侧在她的一边。但是她看不清他的眼在看什么。

“怎么,怎么到良市了?”顾婉萱有点慌乱。

“很塞车,干脆送你回来。”尹沛风摘了墨镜,他的眼神里,有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那谢谢了。那你能不能送我到农业局研究所的宿舍?我家就在前面。”

“好。”

突然,她一眼瞥到路边有人卖康乃馨。那黄色的康乃馨每一朵都很娇艳,那是妈妈最爱的颜色。她忍不住说道,“能不能等我一下,我想去买康乃馨。”

“我去吧。”尹沛风准备下车。

“不用麻烦你。”顾婉萱想推门,却发现车门反锁了。

尹沛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顾婉萱一阵懊恼。

于是尹沛风插着裤袋走下了车,拿着一大束黄色康乃馨,放到了后尾箱。顾婉萱想起当年在云南的时候,他也喜欢霸道地将自己锁在面包车的副驾驶位上,自己踩着泥泞的黄泥水,给她买村口的野果。

一路上,他忍不住问道,“这花,是给……?”

顾婉萱本来不想说太多,但是既然是他买的花,她只好说,“是给我妈妈的。”

“哦。伯母她……”

“我妈妈她,去世了。”顾婉萱的声音有点颤抖。

“多久前的事?”

“七年前。”

尹沛风微微一震。那不是他们在一起,也是分开的那一年吗?

“是怎么了?”

“车祸。”顾婉萱有点哽咽。她以为,她不会和他提起这件事。没想到,她竟然说了出来,还是那么平静。

“哦,对不起,节哀。”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多少钱,我还你。”

“嗯?”

“那花,多少钱?”

尹沛风嗤笑一声,没有回答。这几十块钱的鲜花,还要还他?

顾婉萱咬了咬唇,没说话。

正说着,导航已经将他们送到了顾婉萱的家。“我到了,谢谢你,麻烦你,再见。”顾婉萱转过头,又从包里掏出了一百块,“这是买花的钱。”

“收回去吧,就当是我孝敬伯母的。”

顾婉萱的手有点发抖,但是,我妈妈不会想收到你送的花。她没有说太多,只是说,“不用了,这是我当女儿的心愿。如果是别人送的,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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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你吧。”尹沛风不耐烦地说,“扔那。”他看了看座位中间的置物架。

顾婉萱随手把钱放下。

“既然我已经送你到了良市。我陪你去拜祭,待会再带你回南广。”

顾婉萱的身体微微地僵了僵,“不,不用麻烦你了。”

“我今天有空。”尹沛风立马说道,“反正我是要回去的,不在乎浪费一点时间等你。”

“真的,真的不用了。”顾婉萱还没有回过头,只是她的声音有点颤抖。

尹沛风以为她不过是婉拒、逞强。

“随你。”尹沛风于是淡淡说道。他说完,戴上墨镜,走到车后箱,递给她那束花,也不说一句告别的话,踩着油门飞驰而去。

顾婉萱下了车,心里默默说道,尹沛风,我妈妈不会想见你的。她就是被你害死的。

突然,那辆车又倒了回来。

尹沛风竟然走下了车。他没有摘下墨镜,显得很是冷漠。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了过来,“顾婉萱,当时你发了三个短信要和我分手,和你妈妈的去世有没有关系?”

顾婉萱觉得全身顿时变得冰冷,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这是她这么多年来,最不愿意触及的回忆。他竟然,就这么直接地问起她这件事。他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现在他问她,是不是和他有关,这叫她怎么回答?

顾婉萱陷入了最沉痛的记忆里,一下子就好像短路了一样。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觉得自己的眼泪就像冲击着水闸的洪水,随时都会汹涌而出。但是,她就这样硬生生地忍住了。

“你真的想知道?”

“对。”

“你想太多了,你以为你是谁?”顾婉萱用颤抖的声音说完,拢了拢手里的花,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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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沛风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爸爸果然一直在等顾婉萱。顾婉萱陪着爸爸一起去了墓园。

良市的天有点灰蒙蒙的,让人心情有点压抑。

他们俩又献上一束康乃馨,看着照片里的笑脸如昔。

顾婉萱轻轻跪了下去,哽咽着说道,“对不起,妈妈,我来看你了。我一直在好好照顾自己。”

爸爸拍拍她的肩膀,没有说太多。

她回想起当年的一幕,想起妈妈的怒气,妈妈的忧虑,妈妈的焦急,心里都是满满的愧疚。也许,妈妈一早就看清了,他并不适合她。妈妈,我不会再回头的。

而尹沛风怏怏不乐地回到了南广,回到他住的公寓。他父母不在南广,他一个人住在一个三百平米的豪华江景公寓里,就在他办公室的附近。他一直一个人住。他有点洁癖,也不喜欢吵闹。他突然发现,这房子好像有点空空荡荡的。是不是少了一个女主人了?他正想着,黎敏儿打了过来,“你回南广了吗?”

“还没。”他突然不想见到她。

“哦!你去哪里了呀?”

“有点事。”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黎敏儿娇滴滴问到。

“暂时还不知道。”

“那你先忙吧。拜拜哦!”黎敏儿的语气有着淡淡的失落。

尹沛风对她有着前所未有的不耐烦。他们不过是合作关系,她管太多了吧。

他突然有点想他老妈了,于是他打给沈鸿,“给我订一张去上海的机票。越快越好。”

“就一张吗?黎小姐呢?”

“你现在到底是谁的助理?”

“是,尹总,我明白了。对不起,尹总。”

沈鸿终于彻底明白了,他可能要换老板娘了。他暗自盘算,以后要站好队才行。他的女朋友,还是不要去青云地产了。

三天就这样混混沌沌地过去了。顾婉萱又回到了办公室,开始她御姐的工作。

一大早,沈鸿就打了电话过来,“顾经理您好。”

沈鸿的态度前所未有地殷勤。

“你好,沈助理。”

“我们尹总说了,就选第三个版本的策划。他对这个策划非常满意,还是决定选你们公司。以后有什么事,请直接和我联系。我会转达给两位新人的。”

“好的,非常感谢!我会安排专门的同事和你联系的。”

“顾经理,我们尹总现在有点时间,你要不要和他说声谢谢?”沈鸿有意无意地提醒说道。

“我老是打扰他,不太好吧?”顾婉萱委婉说道。

“不会的,他现在有空,要不你现在打吧?”

“那……好吧,谢谢了。”

尹沛风在办公室里忙碌着,沈鸿敲门走了进去。

“尹总,我和顾经理说了。”

“嗯。”尹沛风淡淡应了一声。

“她马上给您打电话,表示感谢。”沈鸿挑了挑眉毛说道。

尹沛风看了看他,说道,“今年的假期取消。”

“什么?”

“你上次干的好事,这样的惩罚已经算轻了。你可以选择离职,这样你可以休个长假。”

“哎,别别别,谢谢尹总轻罚。”沈鸿灰溜溜地跑了。

他嘴角微扬,看了看表,等着她的电话。

果然,她的电话进来了。

“喂?是尹先生吗?”

“是我。”

“尹先生,我是顾婉萱。我打电话过来,主要是感谢您继续选择我们公司作为您旅行婚礼的策划。”

“嗯。”

“您放心,我已经安排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同事来跟进,她到时会和沈助理联系的。”

“随你。”尹沛风随口回答道。

“那谢谢您,打扰您了,再见。”

“等等,你的病好了没?”

“好,好了。谢谢关心。”顾婉萱在电话那头有点脸红。

“那就好,再见。”尹沛风说完,这才挂了电话。他细细回味着和她的对话,虽然只是公事上的事,他却,有着浓浓的满足感。他怎么,越来越像个毛头小子了?

尹沛风打了一个电话,算是通知了黎敏儿关于继续选悦双做旅行婚礼策划的事。

黎敏儿好像很高兴答应了。但是她的心里,却有着火在烧。顾婉萱,他在你家过了一夜,又送你回良市,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