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墨归
更新时间:2017-01-20 08:39 | 字数:3018 字

墨规池,迟来的人,清冽的眸,对视的刹那,卫庄的心剧烈疼痛了起来。

神色一如既往的温和,可站在那里的那个人,与他血脉相通的那个孩子,好像再也找不回来了。

“你要找的人,是谁!”

踏前一步,那鲜红的发被略过的风扬起,上扬的眼角眉梢竟隐隐展现锋芒,卫墨指尖轻抚琴弦,真是熟悉的感觉。

再一问,是为那无辜牵连的亡魂!

只一问,他便可以寻得那个放手一搏弄的理由!#_#

池水微漾,仿佛回到当年。

相同的景,相同的人,心境却无法如初了。

“墨儿……”

重叠的记忆,记忆中那人也是这般决然。

“我所寻之人,是离家数日的同胞奶弟。”

迟疑不过片刻,记忆幻境如尘埃消散眼前。

高傲如卫庄,如何会识不清自己的心,。又如何会认错眼前的人并非他抚养过的那个孩子。

“原来在你心中,他并非只是幻象。如此,他也不算有遗憾了。”

卫墨的眼眸明亮了一瞬,那个瞬间,心中无法言明的喜悦疯狂的蚕食他的理智,可也仅仅只是刹那,一切烟消雨散。

卫庄持剑的手紧了又紧,心头的疼痛肆虐,却是再也无人心疼的为他抚平那伤痛。

周围都安静了下来,潜伏在墨核中的水无月瞳孔骤缩,他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险些就失去理智冲出墨核。

“别冲动,他似乎还有话说。”

出乎意料的,出声阻止的人竟然是盗趾。水无月回头去看,只见这个男子又消瘦了不少,眉宇间的疲倦无法掩盖。心中恍然,这个人就是被白凤凰的饲主所选择的那一位,看来千遗曲家的小子做的事情,给这位的打击不小。思绪被打断,水无月静静心,再次看了一眼盗趾,回头继续看着久未曾见老朋友。

“这一次,我是该高兴你没有认错,还是该感叹你竟变成这幅模样。”

所有人的一头雾水中,第一个动作的是卫庄。鲨齿祭出,锋锐的剑气直逼卫墨咽喉,琴弦颤动,却没有发出声音。白凤的反应很快,但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锵!”

千辞手中鸢尾散着微弱紫光,稳稳的架住了卫庄手中的鲨齿。同时一道人影闪过,修长的手臂揽过卫墨的肩,将人带到一旁。

“胡闹!”

一声斥责,卫庄千辞抬头去看,两人眼中皆是一道寒芒暴起。剑锋默契的逼向卫墨身旁的人。

卫墨沉着眼看着这突然的闹剧,对,这些在他眼中就是闹剧。

当年,就是这些人苦心竭虑的谋他的命,如今,确实可笑。

“师兄,没事吧。”

白凤掠到卫墨身边,不理打在一起的三人,担心的看着卫墨,生怕之前的事情再度重演。

“没事,不用担心。”毕竟,我不是他。

后半句话卫墨没有说,他对孩子都是格外的温和一些。

“看戏的诸位,是否也该出来见一见我这个故人!”

指尖三弦,波动刹那,三个方向,隐匿在角落的人从容的走到众人眼前。

幽月,嬴政,镜无尘。

微闭了眼,前尘种种恍如昨日,那些深藏的爱与恨咆哮着,最终变成他的沉默。

不是不知,不是不懂,只是,心倦了。

为什么,你们还是不放过我?

再次抬头,对上的是嬴政那双深埋于心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掩盖了太多他不愿去看清的情绪。大祭司并没有来,只有星魂和千遗曲在他左右随行。

眼角扫过幽月的马车,那四角的火焰似乎不如从前明亮了。

镜无尘的笑容时隐时现,仿佛隔了薄雾看不真切。

人生如棋,只是有戏太深不可自拔的人,哪里会有清醒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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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辞深藏不漏,卫庄步步杀机,水无月苦笑连连,身上早已是狼狈的很。虽是如此,但刚刚那一霎的心悸却无法忘怀。

水无月不敢想如果千辞没有出手,也不敢置信,卫墨竟真的将生死交给卫庄。若他晚了半分,那……

“因我生死失了理智,真的很像是阿月的性格,你模仿的很好。千辞,兄长,停手吧。我有几句话想问他。”

千辞收剑站回卫墨身后,卫庄听闻那声兄长,一剑砍落,也收了手。

“我以为我做的很好。”

“你的确做得很好。”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因为……”

卫墨扯动唇角,看向冷眼旁观的嬴政,那笑容似是承载了太多显得有些无力。

“因为,他是我亲手杀死的。”

闭上眼,是那日雪地上孤独的鲜红。

还记得,他的血液染红了他的双手,那样的滚烫灼伤了他。

还记得,他安详倒在他的怀里,没有一句怨恨,没有一丝的怨怼。

阿月,阿月,碧落黄泉我们再也不要遇见,你再也不要对我这么好了。

不值得,不值得。

一声叹从马车里传出来,幽月抬手抚摸上自己脸上冰凉的面具,他曾以为抹去那人的记忆,就不会留下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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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密一疏,他竟然还记得。

“当初既然做了,如今又在叹息什么?”

镜无尘不屑道,他仔细的看着卫墨的容貌,他要好好的记住这个人。记住这个将他唯一的弟弟亲手杀死的人。

“无尘,阿月很想你。”

卫墨扫眼众人,视线落在镜无尘身上,走前两步将白凤挡到自己身后。

“是么?我倒是不知我那傻弟弟竟然真的死在你手里。当初的批命最终还是兑现了。”“不,命数已经改了。在很久以前就改变了。”

“你说是不是,阿月?”

什么?!!

没有人因为水无月的死因而惊讶,但是卫墨的这句话却让所有人感到震惊。墨家弟子不明所以,真正听懂这对话也就那几个人。

“啊墨,我记得我有说过,人太聪明了,不好。”

随着话音落下的是从马车上走下的人,月白色的长袍,碧色的玉佩悬在腰间,身材修长,唯一的遗憾就是那张脸。

被密密麻麻的奇异花纹覆盖的脸。

“说过,可我也说过。墨家的人,不聪明一点会死的很惨。”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他怎么可能是……”

音铃面色苍白的捂住嘴,不敢置信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如果水无月没有死,那么当初那一切的策划……

不可能!音铃不敢在想下去,她怕她所想都是真的,那她的公子……

“你想的没错,那一切都是我策划的。包括,他的死局。”

幽月踏前一步,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移动的,眨眼人就已经站在了卫墨身前。

他冰凉的手抚上卫墨的侧脸,白皙鲜明的骨节插进那鲜红的发,异常醒目。他凑到卫墨耳边轻声呢喃,而卫庄等人却是没有任何动作。

他们都知道,今天这一局是这两个人的局,他们谁都插不上手。

“阿墨,为什么你要记起来?如果你没有记起来该有多好,我们还可以和以前一样的品茶论天下。”

“是啊,喝完你的茶,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你是怎么记起来?”

“不是我记起来,只是我厌倦了,那个孩子也厌倦了。”

“所以,那孩子就用命换回了你的记忆?真是傻孩子。”

两人的对话没有针锋相对,也没有暗流汹涌,只是最为寻常的故友重逢时的对话。却莫名的让人有些心酸。

“阿月,你还要再杀我一次么?”

卫墨含笑抬头,却在下一秒,七弦齐动,双重琴音,幽月怀中不知何时也多了琴,只是那琴却是通体漆黑。

两人同时倒退,只见两人怀中琴弦之上均是见了血色。

叙旧,到此也就结束了。

就在两人退后的同时,其他人也动了。

以卫墨为中心,墨家,流沙同时而动。

盗趾为救端木蓉,撞上速度最快的白凤。

大铁锤对上升级后的无双,雪女则对上了同位女子的赤练,高渐离被一个神秘的黑衣人绊住了脚步。

很快,敌我双方各自为战。卫墨站在中心点,对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的卫庄。

“我,叫宸墨。他已经不在了。”

卫庄的脚步停住了,只有十步远的距离,但他却好象永远都走不过去了。

鲨齿低吟,挥剑向一旁的端木蓉斩去。

是这个女人将卫墨的眼疾治好,也是因为她将卫墨留在了墨家,呵,他这算不算是迁怒?面对那张脸下不去手,所以只能借此发泄心中的怒火。

“师弟!”

渊虹剑吟对上鲨齿低吟,短暂的交手让众人不得先放下手中武器,退回原地。

“看样子,我们的叙旧只能改日再定了。”

幽月退到一旁的安全地带,重新带回那张面具。他们总是要好好的聊一聊的。

“也是,如今有更大的麻烦要解决。”

卫墨琴弦再拨,琴音惊起,卫庄与盖聂应声各退三步。

“你们的对决虽然精彩,但现在不是你们的舞台。”

卫墨说完,席地而坐,一曲琴乐于他指尖流淌而出。

紧张的气氛并没有因为他的这一举动被缓解,反而多出了几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