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鲜血还在眼前,久久未曾散去。
天明只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冰凉了起来,生平第一次,如此的渴求着强大。
如果他再强大一些,他就可以保护卫墨大哥!
此时渴求却远远比不上心中懊悔,是因为他的避让,才会让卫墨大哥陷入千钧一发的险境之中。
那个瞬间,他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
身体最本能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他总是这样的没用。
#_#关键的时刻,永远都是被人保护着。
在自己的思绪里挣扎着,直到听到卫墨的那一句呼唤,方才回过神来。
动作有些呆滞的收起了非攻,径直向着卫墨所在的地方走过去,甚至连他眼中的大坏人都没有看到。
还活着,他还活着。
天明的脑海里只有这一句话在一直的重复,走到卫墨身边,还在发颤的手触摸到卫墨的侧脸,那样的真实的触感,让天明在此刻红了眼圈。
“卫墨大哥……”
他的声音哽咽着,却没有落泪。
“天明,你已经长大了啊!
卫墨的语气带着些微的遗憾,他终究是错过了。
承诺过的,要陪着这个孩子一起活下去。
可他因为一己之私,将天明托付给盖聂。
这个孩子的成长他错过了很多很多,如今这个孩子长大了,他却是不能再陪着他,看着他长成他父亲那样的人。
那只完好的手离开了卫庄的掌心,那样的温暖可是还有机会感受到?
卫墨抬手摸了摸天明的头,笑了笑,那充满暖意的笑容中带着不易被人所察觉的遗憾。
“天明,我从未想过将你也卷进这场风波之中。可事到如今,便是想脱身也是来不及了。你,可怨恨我?”
怨我没能好好的护着你,恨我将你牵累至此……
"我知道的,卫墨大哥已经很努力的在保护我了。我说过要变的更强保护卫墨大哥的,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会怨恨任何人。
天明的笑容像极了他的父亲,如同黎明的第一道光芒,让人觉得温暖和舒适。”记住你的话,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都要记得今日你与我说的这番话。“
卫墨的手覆在天明握着非攻的手背上,面对突然严肃起来的卫墨,天明也坚定的点了点头。”天明,你可知你手中之物所代表的是何意义?“”知道一些。”
“你说说看,你所知道的是哪些?”
“天下皆白,唯我独黑;非攻墨门,兼爱平生;”
“现在的你怕是不太能听懂太深奥的东西,我就简单些说吧。毕竟,你所选择的非攻是他毕生心血所著。你是该知道的。”
“嗯,我会记得的。”
看天明还没有褪去稚气的脸庞,卫墨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出了口气。
…………………………
如果我的逼迫,能够让你更好的活下去,那这份残忍我愿一人饮下。
——卫墨·手札
…………………………
“众生芸芸,皆是平等。不理会世俗的眼光,平等的去对待每一个人。战争的存在是为了给天下人一个安稳康乐的家园,掺杂了利益的战争也就不再代表着正义。不是正义的战争自然也就不需要存在的。”
“卫墨大哥,你说的我都记住了。虽然现在的我还不是很明白这些,但我会记在心里,努力的去学着做的。”
天明习惯性的挠了挠头,卫墨说的那些他现在还不是很懂,但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卫墨的手顿了下,这孩子似乎误解了他的意思了。
不过也好,如此一来,墨家都不会不管天明了。
目光落到天明身后的巨子身上,他是该感叹时光的无情么。
这人,与初见那时变了很多。
“竟然是你!”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相较于巨子的不淡定,卫墨很淡定的打了招呼。
那一年他寻到这个人,将墨家托付给他。这一次,还是这个人,只不过这次要托付的是一个孩子。
“墨家很好,我该说一句谢的。可今日,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托付于你,这声谢便留到日后吧。”
巨子看着卫墨,沉默良久,才缓缓的点头。
“我与兄长定了一个赌约,墨家与流沙终有一战,倘若这次墨家赢了,流沙就此退出机关城,再不相犯。我希望今日这个赌约由你帮我见证,无论等下发生了什么,都要完成它。这里不该被染上鲜血的。”
“我会的,答应了你守这方净土,这些是我应当做的。”
“天明这孩子的身世你们也是清楚的,算起来是你们亏欠了他。我为他谋你一个保证,不算过分。”
“你说。”
“陪着他走下去,绝对不可以放弃他!”
“好,我答应你。”
卫墨说完似是有些倦了,闭了闭眼,拍了拍天明的手背也没再多说什么。”天明,你卫墨大哥累了。先和我过去墨家那里,还有事情在等着我们。“
虽然是不情愿的,但天明还是老实的跟着巨子回去了墨家头领所在的那方。”师兄还是喜欢小孩子多一些,师弟我看着都有些嫉妒了。“
白凤微眯了眼睛,也不管卫庄就在一旁,顺势将卫墨揽进自己的怀里。
这一次,他的师兄再也不会交托给任何人。”你当初入谷不也是个小孩子,整日里淘皮捣蛋的很。从那次失踪回来以后,整个人都变了好些,我难道没有为你操心过?这么大的人,还和小孩子一样的。白凤你这几年越长越回去了。“
卫墨也笑着躺在白凤的怀里,看着美男子白凤,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微妙感觉。
他们师兄弟已经有很久没有这般悠闲的谈笑了,虽然卫墨体内的痛未曾消退,但是痛到了麻木,也就习惯了。”发生了一些事,师兄如果感兴趣,那改日我温酒一壶讲与师兄听就是了。“
白凤的眸子有瞬间的黯然,那些尘封在记忆里的人和事被再次提及。心头上那未曾痊愈的伤口被逐渐撕裂,再一次的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