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有一句话,说朋友的交情都是喝酒喝出来的,如今看来,确实不错。”
卫墨解下了一直系在腰间的竹筒,在手里抛了抛,这里面的酒可是极好的。
但,越是好的东西存在的危险也就越大
“既然你开口了,那这无音弦不用也罢。只不过,你又欠我一个条件。”
荆轲的眼角抽了抽,感情卫墨是在这里等着他乖乖送上门呢。
高渐离再不明所以,此时也反应过来了,看着卫墨的眼神有些不善。
#_#此人心机太深,若是日后为敌,怕是……
想到这里,高渐离的剑再也按耐不住,噌的一声,长剑出鞘,剑尖直指卫墨。
“也好,我陪你玩玩,看他所托付的人是否担得起他那一份信任。”
卫墨说完,双指夹住了剑尖向上三寸,带着高渐离向一旁的空地而去。
众杀手觉得自己受到了冷遇,心中恨恼,当下就要追去卫墨所在的地方。
一个人,一坛酒,挡在他们身前。
“你们也来陪我喝酒吧,不喝酒怎么做朋友,不做朋友又如何谈交情呢?”
荆轲的步伐看似杂乱无章,但他的速度极快,不过转眼的时间,将仇恨值的尽数拉到他的身上。
原因自然是,众杀手自认也是江湖中小有名气的人,被如此戏耍如何不怒?
于是乎,就有了杀手界有史以来最贵的一次悬赏通缉。
荆轲人头,万两黄金。
虽然没过多久,通缉令就销声匿迹了,但这件事在杀手界着实流传了一段时间。
此为后话,暂且搁下。
高渐离被卫墨带到一旁,心中惊骇,这人的武功不在他之下。
“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面对高渐离的质问,卫墨显然有些无奈。
他是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的,而且,就算说出来又有几人能信他的话。
卫墨歪着头想了想,夹住剑身的手指一松,瞬身退后三步,看着高渐离一剑刺空,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你也不必如此仇视我,为敌为友不在于你我立场,而是一开始,你将把我当做了敌人。与我相识相交,不过是想要套取资料。你早已对我起了怀疑,那我调查你也是很公平的。”
卫墨的话说的高渐离一愣,这话说得可不仅仅是刻薄那么简单了。
这分明是扎心啊,高渐离的三分真心被践踏的再无完好。
“你,竟是这般看我的。”
高渐离反而平静了下来,垂下眼眸看着剑身倒映出卫墨那双淡漠的眸子,似是要从中看出些什么。
可是,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那旷修虽是我好友,但生死都是他自己选的,与人无尤。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日,故而在这酒肆等了许久。”
卫墨笑得随意,他的话更是随意。
“你是刻意留在酒肆引起我的注意,你是秦国人?你的目的是什么?”
再问一次,高渐离的心已经不会再有波动了。
既然卫墨是因着旷修出现在这里,又说与他是敌非友,他许是秦国人的猜测在高渐离心中浮现出来。
可他还是不明白,卫墨如此周折等他出现是为了什么?
“我并非秦国人,但我是为了一个人来找你的。”
“旷修!”
看着高渐离不解的样子,卫墨笑了笑,摸了摸竹筒,他还记得阿修最喜欢的就是他带出来的酒。
“不过我也有私心,我也想看看传说中的高渐离是什么样子的。“
卫墨说着,抬头去看半空中盘旋着的白色大鸟,那鸟背上站了一个人,一个在等着他的人。
“传闻琴墨是一个会弹得一手好琴,心地温善的人。你和传闻中的琴墨很不一样。”
高渐离的眼角余光瞥到了朝这边走过来的荆轲,他的话中有淡淡的失落,他曾想或许可以再多一位知己,可却是天意弄人。
“传闻毕竟是传闻,如何能当真呢。我惊讶的是,你和传说中的高渐离倒是一模一样。”
卫墨的话音未落,人已经一个跃起到了白鸟的背上,他将竹筒丢给高渐离。
“高山流水觅知音,他在秦国等着你。”
荆轲过来的时候,载着两个人的巨大白鸟已经飞走了,高渐离看着手里的竹筒,沉默了半晌。
“你,要去秦国?”
荆轲问高渐离,结交几日,他多少是很了解这位结拜义弟的。
“这些人中有秦国的罗网刺客团,七国之内,没有人愿意被他们盯上。而你我,纵然是因为被盯的时间太久,而习惯了。长此以往,避让终究不是办法。”
荆轲的眸子亮了几分,他这个义弟是终于开窍了么,竟然对这种打杀的事情也感兴趣了。
“几日前,你从秦国来寻我,可是旷修出了什么事情?”
高渐离把竹筒系在腰上,他不再去想卫墨的事情,这让他突然前想起来,几日前荆轲欲言又止的模样。
荆轲看着落风雪没有减缓的趋势,递给高渐离一卷琴谱。
“这是《高山》《流水》!旷修他,已经死了!“
荆轲突然就耷拉了肩膀,有些颓废的说道。
“还没有,我本可救他离开秦国,可他只说一句话。
他说,宁为玉碎,不为苟活。
唯一的遗憾便是,他曾许诺一个人要将这高山流水弹奏与他听。
而那人是不能去秦国的,故而让我将这高山流水琴谱交给你,愿日后流传于世,能传到那人的耳中。“
“他既未死,为何不与你逃出,亲手将这曲子奏出……”
高渐离话说了一半,突然就不说了。
他似乎知道了卫墨所做这一切的目了。
是为了引他去秦国,代替他去见旷修。
有人利用旷修的生死要卫墨去秦国,旷修知道了这件事才托荆轲来寻他,也是为了给卫墨传个信,不必去秦国见他了。
高山流水流传于世,日后总有听到的时候。
旷修宁可有憾,不能亲自弹奏,也不愿卫墨去冒这个险。
看来,卫墨说于他听得那个故事是真实的。
“旷修与我说,当今天下只有高渐离才能领悟这琴谱。”
荆轲的话犹如一计重锤落在高渐离的心上,方才的卫墨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说出那番话的,他早已知道一切可偏偏只能坐以待毙。
今日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逃不过那些人的耳目。
是以,卫墨将前路为他铺垫好,便于他的行动。
“大丈夫生于世间,能有一个像旷修这样的朋友,倒也算没白走这一遭。”
“朋友?素未蒙面的朋友如今却是可能要命的朋友。”
高渐离的头发和肩上落了不少的雪花,荆轲把酒坛递给高渐离,朗声一笑,道。
“有一个如高渐离一样的朋友,也算是人生幸事。喝一口,这条路,我与你同行。”
高渐离没有反对,只是喝了一大口的酒,辛辣的酒瞬间让身子暖和了不少。
雪地里,两人并肩而行,留下并排的足印也被落下的雪渐渐抹去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