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更新时间:2016-04-16 23:40 | 字数:2085 字

“我叫秦珂。”这人好没礼貌,都不先报自己名字。秦珂在心里怪罪了一声,然而看他长得不错的面子上,决定忽略他这个瑕疵,反问道:“你呢?”

“哦,我叫华升。”白衣少年把玩着手中折扇,倚在一旁看她为青年抹药。

华升?他叫华升?!跟被雷劈了似的,秦珂大吃一惊:他长得像华升、性子像华升就罢了,他名字居然也叫华升?

他,他该不会就是华升吧?可是,她明明没梦见过这一段,她梦里并没有她自己啊?秦珂忍不住抖了抖,弱弱问道:“你,你叫华升?”

白衣少年拿扇子敲了敲额头,又道:“华升是我的化名,我真名叫姬云长。”

姬云长?秦珂咧咧嘴,震撼了:姬可是国姓哪!今天还真是个丰收的日子,碰着两国异客不说,居然又遇见王室中人,颤了腔儿道:“姬是国姓,你……”#_#

“我是东亭王府的小王爷。”姬云长面上的骄傲显而易见,下巴微微上扬:“若不是我的身份摆在这里,今日之事我也不敢管。”

“哦。”秦珂应声儿点点头,眼珠转了转,又道:“那,小王爷,我用不用向你行叩拜礼?我看书上都说,见着官儿必须叩拜行礼。可是,我是个山野出身的孩子,从没见过人家行叩拜,所以不知道如何叩拜——”如果真要叩拜的话,不如你先给我示范下?最后这句,她压在嗓子眼儿没说出来。

“哈哈。”姬云长被她一脸难为的神情逗乐了,仰天朗笑一声:“不用,我现在是华升,你称我华兄即可。”

“嗯。”即使你让我叫你姬兄,我也不会叫的,那样会笑死人的。秦珂腹诽两声,仰头问道:“华兄,我见你一招就伤了那大汉,怎么做到的?太厉害了!”

姬云长对她眼中的仰慕很受用,微微一笑,看起来温雅可亲:“雕虫小技罢了,不足挂齿。怎么,秦珂小弟也通武学之道?”

秦珂忍不住皱眉,对他生出些不满:他不是王府公子出身吗,怎么这么小气?不过就是招绝技罢了,说两句能怎样?再说,她真稀罕啊?然而念着他不凡的身份,着实不好表现得放肆,只道:“跟家父学过几招粗把式,应付应付街上的流氓不成问题,打起架来少挨几枚拳头。”

秦珂正说着,忽觉手下的温热的身体一颤,不知是被她揉得太重弄醒,还是自然清醒。只见青年浓密的长睫毛忽扇几下,缓缓张开,露出两汪清澈柔和的湛蓝湖水。

“你醒啦?”秦珂被那两汪美丽的湖水震慑住,下意识地小了声音,生怕将那丝平静柔和惊跑。

“多谢恩人相救。”青年一睁开眼睛,便起身跪在床上,朝两人叩拜下去。

“是这位华升公子将你救下,不是我。”秦珂连连摆手,不敢在姬云长面前居功。毕竟人家身份高贵武功高强,万一给她小鞋就糟了。

青年伏得低低的,不说话。

“哎,你快躺下。”秦珂见他不动,伸手去掰他:“你断了两根肋骨,不能乱动,赶紧躺下。”

“请恩人收留。”青年不为所动,跪得极稳。他知道,自己长相太特殊了,在这个国家根本没有任何地位可言。他不会武功,没有靠山,注定要被卖来卖去。唯有跟个好主子,才能得到起码的尊重,日子才能有所盼头。

他在商队里经常被打,早就习惯了。因此虽然伤得很重,意识并未昏迷,将两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华升身份贵重,自然不可能随便收留外人。秦珂年幼心善,第一时间冲出来扶起他,不嫌脏地拿袖口为他擦拭血迹,又体贴地为他揉开淤青,很让他感动。

既然她会些功夫,那么他的希望便压在她身上罢!

秦珂见他坚持得厉害,似懂非懂,不由望向姬云长。

姬云长接收到她的眼神,倚在床柱上抱胸而笑,对青年道:“你赶紧躺下吧,不要加重伤势让我们白费了力气救你。”顿了顿,笑意稍稍渐缓,又道:“我有要事在身,不便带上你。你不妨问问秦珂公子。”

“求秦珂公子收留。”若秦珂不带上他而任由他辗转流离,他再活下去便生不如死了。

“呐,先说好哦,我一没钱没势,二懒散贪玩胸无大志。嗯,不过我是很义气的。若你真要跟我走的话……行!”她四处行走正好缺个伴儿,如今有个俊男主动送上门,岂有不收之理?面上一本正经,心下早笑开了。

青年依旧不肯躺下,再叩一首:“多谢恩人,请恩人赐名。”

秦珂见他如此坚持,倒也明白他的意思,思索半晌,道:“就叫钟云溪吧。”

“多谢恩人赐名。”青年这回不用她劝,自动躺回去,湛蓝的眸子充斥着喜悦与激动,愈发夺目。

“云溪,你应该是星辉国人吧?怎么流落到这里?”书上说,塔萨大陆上有一种特殊人群,他们生得白皙俊美,金发碧眼,极其罕见,大部分都分布在星辉国境内,而且地位极高。

“我……”钟云溪明亮的眼睛忽然黯了下去,垂眸遮住情绪,缓缓开口:“我母亲乃火离国普通妇人,被恶人所辱,生下了我。父母亲心善,将我养大成人。我六岁那年,母亲怀了父亲的孩子,却因难产……在产房里闭上眼睛。父亲自此性情大变,对我大不如从前。一次醉酒后,将我卖给了一支路过的商队。后来几经转卖,便到了现在。”

秦珂听得心中一恸,拍拍他的肩膀,斟酌道:“我,我虽然是父母亲生,却被亲爹抛落断崖。幸而命硬没被摔死,并得好人相救抚养长大。嗯,养父三年前不见了踪影,我孤身一人在山谷中待了三年,直到长大些才敢出来。你看,我并不比你好多少。天下间苦难事到处都有,你莫要太难过。”

秦珂不知怎么劝他,便把自己也说得很惨,让他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有所安慰。

果然,钟云溪听到她的话张开眼睑,眼睛里有微微的水汽。他抿抿唇,什么也没说,定定看了她几眼便闭上眼睛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