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恋人分别话真情
正是由于旅长通信员送来的这份急件儿，使李扬他们撤出县城的计划搁浅了。文件上说的明明白白：李扬：命你部原地待命，待大部队全部撤走后，再按预定方案撤出县城。
听说李扬他们暂时不走了，城里的老百姓欢欣鼓舞，有的人家还把春节没舍得燃放的鞭炮拿了出来，在大街上放了起来。在营部门口那就更热闹了，慰问的有，拉家常的有，还有的直接去了李扬办公室，一个劲儿地感谢李扬继续保护他们。对门儿的大爷又来了，他是听了有人燃放鞭炮才知道李扬他们不走的。
“扬子，我说嘛咱们爷俩有缘，有缘的人哪能分开呢？肯定不能分开。你大娘听说你们不走后，在家杀鸡宰鱼，这些年你也没在我家吃过饭，今天中午带着弟兄到我家吃顿便饭。”
“大爷，我们有纪律，不能给老百姓添麻烦。所以，今天的中午饭我们就不去了，谢谢您二老对解放军的关心和支持。”李扬婉转地回绝了大爷的邀请，因为还有好多事儿要办，基本上每天没有固定的吃饭时间。
“那可就不对了，大爷这么大的岁数了请你吃顿便饭你不去，大娘知道了肯定要着急的。解放军能让老百姓着急吗？把我们老两口子急出个好歹你可担当不起呀。”#_#
“大爷，您给我出了个大难题。让我不好办了。让我想想。”李扬站了起来，在办公室的地上转了转。
“想什么想，过一会就去不就完了吗。”大爷还真有点儿着急了。
“这样吧，我跟警卫员去，到您那坐一会就回来，饭吗就别吃了。”
“那你就别去了，回去我跟你大娘说一声，就说你李扬官儿当大了，咱们请不过来。”说完咳嗽两声站起来就要走。
李扬一看事儿大了，双手拦住了大爷，说：“大爷我去，您现在回去告诉大娘不要做那么多菜和饭，我就爱吃大娘做的揪嘎哒。”
“说这话大爷爱听，过会儿家里见。”来的时候大爷连咳嗽带喘，回去的时候好像什么病都没有，要不说人得喜事儿精神爽呢。
赣南地区是革命老区，自从盘踞在赣南的国民党部队被人民解放军打败后，各地方都相及建起了红色政权和武装组织。从北方调来的这个旅驻扎在赣南的某山区，旅部设在处在山坳里的县城里。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帮助地方建立和巩固红色政权，消灭残余匪徒。这里山高林密，道路崎岖，村子稀疏，便于部队的休整和训练。
张帆、英子这次随旅长南下，仍然负责部队的后勤物资保障工作。和恋人李扬分别的这些天，张帆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李扬，心里很不是滋味，特别是这次两人相隔这么遥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这时正是部队训练间隙，旅长想与几个年轻的姑娘聊聊天，放松一下身心，淡忘与亲人离别的思念。可能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的缘故，旅长喊了三遍，张帆才答应。
“对不起，旅长，我确实没听见您叫我。”张帆快步跑到会议室，看到其他几个姐妹都到齐了，自己有点儿不好意思。
“你这个小张帆呀，大脑是不是又跑题儿了，李扬也是，想办法来个电话或来封信，也能让我们的张帆同志心里踏实一些嘛。”旅长坐在会议桌顶头的位置，半开玩笑的问。
旅长的几句玩笑话把张帆说得很不好意思，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子，低着头说：“旅长您别说了。”接着是姐妹们的一阵笑声。
大伙笑过之后，张帆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说：“旅长，我给您提个意见。”
张帆要给旅长提意见，姐妹们一听都直了眼：“张姐，你傻呀，你敢给旅长提意见，你胆子不小呀。”
旅长的反应很淡定：“张帆要给我提意见，好啊，本旅长洗耳恭听。提吧。”
张帆站了起来，迎着像子弹射过来的姐妹们的目光，大胆地说：“您作为一旅之长，可以说，在这里您是最大的官，您的手下有困难您想不想办法解决。”
“当然想了，你们都是我的弟弟妹妹，都是我的亲人，有困难我不想办法解决怎么行呀。谁有困难，现在就说。”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言语。“还是我说吧，英子过两天回老家县城办事儿，能不能让她回家一趟探探亲，您也是过来的人，应该了解年轻人在想什么。”
“好一个张帆，拐弯儿抹角地把我给绕进去了，你们姐几个看看，张帆多厉害。看来这个假我就得批准了。”
“这才是我们的好旅长呢。”
“英子，咱们惹不起你这个张帆姐姐，这样吧，最近还有点儿任务你要完成，等完成了任务再回家好不好？”
“是，坚决完成任务。”旅长那边说着话，张帆坐在会议桌的末尾陷入了与李扬分别时的回忆。
第二天就要分别了，头天晚上八点钟，李扬脱下军装换了一身张帆给量身定做的灰色制服，踏着月光来到县城东门外的小河旁。在月色的照耀下，这身儿衣服显得更加潇洒和帅气。李扬借着月光看看表，已接近八点，来河边遛弯的人逐渐增多，特别是谈恋爱的年轻人，有的搂腰搭背亲亲密密的坐在石凳上时而窃窃私语，时而拿起瓦片向河的中心撇去，河面顿时泛起串串涟漪。有的相互拌嘴相互打咕。有一对青年男女既不说话也不打咕，而是依着树杆拥抱在一起亲吻着，直到张帆来了都没有松开。
张帆俏俏地走到李扬身后，猛然间从嘴里蹦出来三个字“羡慕吗？”李扬被这突然的一句话，着实吓了一大跳。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呀。”
“就是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才能打乱你的幻想。”张帆瞪着眼咬牙切齿地说。
“你就在我身边我有什么幻想，污蔑人。”李扬还了一句。
“你说什么？我在你身边没幻想，明天我就南下了，看来你的幻想大了。”
“你胡说什么呢，你在不在身边我心里想的只有你一个人。”
“这还差不多。”其时，张帆早就来了，只是躲在了河边的一块大石头后面。李扬来到河边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了眼里。她想看看李扬见不着恋人着急的样子。可是李扬并没怎么着急，完全被那对儿年轻人的举动吸引过去了。张帆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到李扬身后给他来个冷不防。李扬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才出现刚才的一幕。
这时，李扬挣脱张帆的双手朝岸上走去，张帆一看傻眼了，急速追了上去，一把拽住李扬“你干什么去”。
“你可以不按时来，但我可要按时回去”李扬假作生气的样子。
“别逗了，不就是因为我说的那句话吗。有什么，热恋中的年轻人很正常。”
到这时，李扬才发现张帆今天刻意地打扮了一下，披肩的长发散落在后背上，乳白色的发卡别在头的上方，蓝白相间的条格儿上衣和蓝布学生裤子勾勒出女性身材的曲线，方口布鞋在白袜子的衬托下更显得朴素大方。
“你在想什么？”张帆看见李扬在自己的身上不停的观察，不解的问。
“我在看一幅画，看一幅田园风光画。”
“一幅画？在哪?”
“就是你呀。”
“我？”
“对，你就是一幅上好的田园风光画，用钱是买不到的，我用心买到了，对吗？”
“不一定。”
“为什么？”李扬不解的问。
“咱们俩从此天各一方，你不怕我跟别人跑了吗？”张帆试探地问。
李扬胸有成竹的说“我倒不怕你跟别人跑了，你猜我怕的是什么？”
张帆歪着头半天才说“猜不着，快说你怕什么，”嘴上一边说着一边用那纤细的小手捶着李扬。
李扬不紧不慢的道来“我走了以后，我怕你想我想疯了，到那时你就是再漂亮也没人要了。”
“你太坏了。”俩人打斗着，沿着绿树环抱的河岸一直走了下去。此时，一轮明月挂在空中，好像知道李扬和张帆明天就要分别，今天的月亮特别大、特别圆、特别亮。虽然不时有游动的云山遮挡，但柔情的月光始终围绕在这对恋人周围……。
英子捅了张帆一下，张帆迅速从与李扬分别的回忆中拉了回来：“报告旅长，您有什么指示？”
旅长吩咐道：“你带领英子和随队的几名女战士，迅速深入根据地，与当地的妇救组织取得联系，开展妇救工作。”这是张帆到达赣南后领导分配的第一项工作，不敢怠慢，马上集合队伍。
由于工作出色，组织能力强，现在的张帆，已经被任命为第三旅后勤部保障科的科长了，英子在她的手下协助工作。
李扬的一营推迟撤出县城已经一个多月了，听说大部队已经转移结束，他们撤出的日期不会太远了。所以，李扬告诉大家，随时做好撤出县城的准备。
几天没仗打大伙心里就痒痒，在中午的饭桌上，一个战士说出了大伙的心里话：“营长，咱们得什么时间再打仗呀，我的枪膛都长锈了。”
李扬明白，这是大伙强烈求战的心情。是啊，当兵的不打仗还有意思吗？可又有谁愿意打仗呢，枪炮无眼，打仗就意味着有牺牲，天下就不和平。
撤出县城的命令说到就到，李扬选择了后半夜出城的方案，这样不打扰城里的老百姓，让他们睡个安稳觉。
按照预定的撤退路线，沿着鹊山南侧，向西徒步行走300多里，一路上爬山涉水，足足用了10天时间才到达婆娑山的一个小镇。“告诉前方战士原地休息，不要扰民。”通讯兵吹响了休息的号角。
这个小镇坐落在婆娑山的腹地，大约有3000多户人家，镇上有个集贸市场，逢年过节，附近的老百姓都要到集市上买卖过节用品。平日里人很少，今天正逢小镇大集，可能是秋后的原因，赶集的人们还真不少。利用休息的空间，李扬带着石柱和小宝沿街侦察周边的情况。此时的市场，熙熙攘攘，人头簇动，小贩的叫卖声更是不绝于耳，显得热闹非凡。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滴滴答答吹喇叭的声音，赶集的人群有些骚乱，只见集市的拐弯处来了一群人，前边有乐队开路，后边的人们打扮得花枝招展，随着一辆马车前行，不用问这是镇子上一个富裕人家娶亲的队伍。
只见新娘子端坐在马车上，前面由一块红布帘遮掩，旁边的新郎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胸带大红花，腰间斜跨红绶带，上写有新郎两个鲜红的大字，一边走一边往人群里扔糖。李扬他们驻足观望。
“山里人结婚也这么热闹呀，你们看，新郎累的都出汗了，怎么新娘不露个头，让我们见识见识。”
“新娘出来，新娘出来······。”李扬的一句话引得大家激动起来，一起喊上了：“新娘出来，让我们见见漂亮的新娘。”不管观众怎么说、怎么喊，遮挡新娘的红布帘儿始终没有撂开。不一会，结婚的队伍来到镇南边的小河旁。这条小河大约一百五十米宽，河水虽不算多，但掉下去也会湿了衣服。附近没有桥，平常只有一只小船摆渡，负责接送过往的人们。河岸离小船停靠的地方大约有三十米长的一段浮桥，这段浮桥很窄，走在上面摇摇晃晃的，胆小人肯定害怕。
李扬他们挤到人群前面，正好赶上新娘子下车，在伴娘的搀扶下，新娘子来到河边，好家伙，新娘子怎么这么胖，个儿不算高，看上去也就一米六左右，但体重足有一百八十斤，活生生的一个大水缸。而新郎只有一米七的个头，一百二十斤左右的体重，显得有点身单力薄。背上这么重的新娘过浮桥，行吗？人们带着浓浓的好奇心在观望着。
只见新郎弯下腰，非常吃力地背上新娘，颤颤悠悠地走上了浮桥。此时的李扬脑子不由得想到了张帆，到我们结婚的时候有这么热闹吗？到那时张帆也座上花轿，自己骑着高头大马，行走在夹道欢呼的人群中间，那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就在李扬还沉醉在将来与张帆结婚的幸福情景时，新娘的一声惊叫把李扬的思叙拉了回来。原来，就在新郎背着新娘走上浮桥快接近小船的时候，由于新娘身体太重，单薄的新郎体力不支，颤抖的双脚怎么也不听使唤了，只见脚下一滑，身子一歪，“噗通”一声，新郎新娘双双落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