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天价委托
更新时间:2015-08-21 23:13 | 字数:4292 字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两条厚厚的窗帘布相接的空隙射了进来,投在了昨晚剩下的半杯自来水中,阳光经过透明的水杯,在被帘布阴影遮盖的桌面上映出了粼粼光影。

趴在桌上将就睡了一宿的谭皓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强迫自己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桌上还有半杯水,拿起来鲸吞下去。水杯端了个底朝天,但还是没喝饱。无奈之下,谭皓只得起身去饮水机前倒水。不料刚一迈步,脚下一滑,谭皓整个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咚的一声,他的头也撞在了桌沿上。疼的谭皓直嘬牙根,自言自语说道:“疼死我啦,怎么这么晦气!真他妈倒霉!”揉着脑袋低头一看,原来自己一脚踩在了香蕉皮上。谭皓这才想起来,昨晚几个老同学来自己的事务所里聚会,吃吃喝喝一直玩到很晚,这香蕉皮就是自己撇地下的。谭皓这下摔得不算重,他扶着桌子站起来,放目四周,只见整个办公室都是一片狼藉,混乱不堪。

谭皓时值大学毕业一年,因为自幼沉迷于侦探悬疑小说,所以毕业后就开了这家私家侦探事务所。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你们沉迷于《名侦探柯南》是因为爱上了工藤新一、柯南、基德……而我是爱上了毛利小五郎。”但现实远比梦想残酷的多,在中国私家侦探远没有漫画小说中那样的普及,一连几个月没有委托很正常。加上谭皓这人也就是三分钟热度,现在日子陷入了窘境,他也破罐子破摔了,一天就呆在这事务所里玩玩网络游戏,也懒得去张罗生意。

谭皓走到饮水机前才发现水桶已经空了,只好又接了一杯自来水咚咚灌下。正喝着,猛听得门铃急促地响起“叮咚叮咚叮咚”,像是催命似的。惊得谭皓一口水全喷了出来。谭皓心里明白得很:这八成又是房东催房租来了。他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前,尽量不弄出一点儿声响,透过门镜一望。果然就是那个胖胖的女房东,一张急躁且不耐烦的大脸正对着房门。吓得谭皓连大气都不敢出,动也不动了。但门铃还是响个不停,少时,这房东急了,蒲扇似的大手啪啪拍着门,吼着:“谭皓,你这小兔崽子,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以为不出声就躲得了吗?告诉你,你都欠了仨月的房租了,你还大学生呢!我呸!”谭皓见这铁制防盗门嗙嗙作响,更要命的是在房东无坚不摧的撼动下,怎么看怎么觉得这防盗门该倒了。“我告诉你,三天,我再给你三天时间,再没有钱,你就趁早卷铺盖卷儿滚蛋!”紧接着,就听到了“咚咚”下楼的脚步声。谭皓长舒一口气:“我的妈呀。”偷偷将门开了一条小缝,确认房东确实走了。其实谭皓也有自己的难处,但凡有钱谁愿意让房东天天来堵门口啊。谭皓看看凌乱的屋内,咂咂嘴说道:“唉,看来我真的要离开了。”

第二天,谭皓从街上找来了几个大纸箱,将自己的东西好好归置了一番,该丢弃的统统丢弃,还有用的就放进了纸箱。收拾了整整一天,谭皓竟然也感慨了起来:“奶奶的,轰我走!哼,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就回家住。”心里笃定,明天就是三天的最后期限了,只要房东一来,自己立马就走。

第三天很快就来了,谭皓还沉睡在梦中的时候,门铃响了。谭皓一看表,原来已经是早上九点了。谭皓一横心,反正自己也马上要走了,索性就跟房东横一回,他大声吼道:“来了,跟催命鬼似的。老子又不是赖在你这儿不走,等老子以后发达了,你八抬大轿请老子回来老子都不回来了!”不料谭皓一拉开门,一下子怔住了,原来来访者并非房东,而是一位西服革履,衣冠楚楚的先生,看年纪也不过三十多岁。#_#

谭皓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讷讷问道:“你是……”

来访者看看谭皓,说:“请问这里是通达侦探事务所吗?”

谭皓木然地点点头。

来访者笑了笑,说:“我想拜托贵事务所帮忙做一件小事。”

谭皓恍然大悟,原来是有生意来了,连忙说道:“欢迎欢迎,快请进!”

来访者随他一起进入屋子,忽然看到了满地的纸箱,很是不解,问道:“贵事务所这是……”

谭皓笑着说:“我们随便收拾收拾,您坐,我去给您倒杯水。”

来访者看看四周,并没有坐下,看着谭皓的背影,他嘴角不觉泛起了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笑。

谭皓走到饮水机前才想起水桶没水了,只好冲来访者尴尬地一笑。

来访者倒是不以为意,摆摆手道:“不用客气,请问您是……”

谭皓说:“我是这里的主管人员,谭皓。”(其实整个侦探社也仅有他一人而已)

来访者主动伸出右手:“谭先生你好。”

“你好,请坐。”

二人落座后来访者淡然一笑,说:“谭先生,我还是介绍一下自己的情况吧。我叫高桥,这次来是想请谭先生帮我一个忙。”说着,从西服上衣的内兜里拿出了一张照片,接着说:“帮我监视这个女人。”

谭皓接过照片来一看,不由心中暗暗惊叹。这照片上的女人实在是太漂亮了,二十四五的年纪,明眸皓齿,绰约多姿,只怕就是当世最红的网络美女、电影明星都要甘拜下风了。谭皓看着照片,问道:“高先生,按照惯例我必须问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以防有违法律。而且这样也可以帮助我早日顺利完成你的委托。”

高桥笑道:“谭先生果然是心思机敏啊。照片上的这个女人是我大哥的未婚妻,也就是我未来的嫂子。我大哥一直从事珠宝生意,半年前认识了这个女人。但后来大哥发现这个女人疑点重重,她老是背着我大哥私下去见一个男人。像是……像是……”

谭皓捏着照片,平静地说:“去见情夫。”

高桥羞红满面点了点头,说:“谭先生,我大哥在当地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想家丑外扬。只要你能找到这个女人去见情夫的证据,我们可以支付你一大笔的酬劳——十万,怎么样?”

谭皓一听,心差点儿蹦出来。天啊,十万!有了这十万,自己不但可以还清房租,还能尽情享受一番。但他不能将这种喜悦之情表现出来,谭皓努力使自己表情平静,说道:“高先生请放心,就交给我好了。”

高桥心情顿时大悦,打开了随手拿着的公事包,从中取出了一个牛皮纸信封,说:“这里是定金两万块钱,事成之后还有八万酬谢。”

谭皓接过信封,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手不要抖,打开封口看了看钱,忽然想起来,就问道:“高先生,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呢。”

高桥说:“这个嘛,到了地方之后自然有人告诉你。信封里面还有张机票,一封信。机票上面就是你此行的目的地,而那封信会告诉你到了那里之后怎么做。告辞。”说完,转身就走。

谭皓送走他后,迫不及待地将信封里的所有东西都倒在了桌上。果然除了两摞厚厚的钱之外还有一张机票和一封信。可当谭皓看到机票上面的目的地之后大吃一惊,上面清清楚楚的印着——日本东京。正当谭皓心疑的时候,门铃又响了。难道是高桥发现机票错了,要回来说清楚?谭皓连忙将东西都放进信封然后去开门。不料一开门就傻眼了,是怒气冲冲的房东。

房东一进屋,便阴阳怪气地笑着说:“谭大侦探,总算让我逮着你了。怎么样?咱们的三天期限到了,今儿这房租该清了吧?”

谭皓赶忙赔笑,说:“阿姨,您看您来得可真及时啊,您说您……”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自己手机响了。谭皓一看上面的号码,不认识,接通后说道:“你好,通达侦探社。”那边传来了另一个声音:“你好,我是高桥。刚才出来的时候在谭先生的招牌上看到了这个号码,就记了下来,方便咱们联系啊。”谭皓说:“正好,我正愁怎么找你呢。高先生,那机票是不是搞错了呀,怎么是去东京的机票啊?”高桥笑着说:“没错,就是东京。路是远了点儿,但谭先生你仔细想想,我们给的酬劳可不低啊。”谭皓苦笑着说:“是不低了,有钱谁不愿意赚呀?但是我……我一句日语都不会啊,这要是到了那边……”“这一点谭先生不用担心,到了日本我们自然会给你配随身翻译的。好了,还有什么疑虑吗?”谭皓想了想,只得说:“没……没了。”高桥一笑,说:“谭先生,咱们东京再见。”谭皓挂了电话,长舒一口气。

这时房东看了看房间里的大纸箱,冷笑着说:“呦,大侦探要搬了吗?”

谭皓也看看周围,不服气地说道:“谁说我要搬了,咱们合同上面可是说的一年。说吧,欠你多少房租。”

房东见他这么穷横,双手抱在胸前,说:“三个月,总共一万五。”

谭皓一撇嘴,从信封里拿出了机票、信,又数出了五十张票子,一甩手将信封扔给了房东。房东忙不迭地接住,打开一看,眼睛都亮了。谭皓说:“一万五,你数数。”

房东笑眯眯地将信封封好,说:“不用数,不用数。我就说嘛,堂堂谭大侦探,年轻有为,怎么可能欠这点儿小钱呢?”

谭皓说:“好了,阿姨。咱们闲话就不多说了,我最近要出趟远门。我这儿的东西……”他看了看:“就这么放着吧。你帮我看好了这屋子,我随时可能回来。”

房东一个劲儿地点头:“哎哎,你就放心吧。”

当天晚上,谭皓将自己的老同学孙书勤约了出来,两人一起去了星湾蓝酒吧。谭皓将事情的原委都对孙书勤讲了。他知道,所有的朋友里面,孙书勤是非常有主意的一个,希望他可以为自己拿捏拿捏。

孙书勤长得比较老相,与二十四的年纪完全不符,鼻子下面一撮胡须,还戴了一副眼镜。他听完了谭皓的讲述,沉着头不说话。谭皓急了,说:“老孙,你什么意思啊?哥哥有难,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孙书勤这才说道:“谭皓,你相信天上掉馅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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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皓不禁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这里边有问题?”

“你想一想,那个高桥的大哥既然在东京,那他为什么不在东京找一个私家侦探,而要千里迢迢地来中国呢?”

谭皓想了一下,说:“高桥也说了,他大哥在东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找个当地的侦探可能会走漏了风声啊。你也知道,在这些有钱人看来他们的脸面比性命还要重要。”

孙书勤摇摇头,说道:“兄弟,不是我驳你。在中国,私家侦探本就不受认可。如果他们真想查的话,完全可以去那些私家侦探事业发达的国家,为什么要来咱们中国呢?”

“这都不明白,枉平日里哥哥那么器重你呢。那高桥是中国人,自然是找中国的侦探才好交流啊。”

孙书勤喝了一口酒,说:“但一下子就给十万的酬劳,似乎……”

“人家是经营珠宝生意的,十万不过是九牛一毛。我刚才刚说过,他们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只要能顺利查出真相,对他们来说钱是次要的。”

孙书勤默然良久,忽然说道:“谭皓,我问你。你觉得你现在干的这行怎么样?”

谭皓一愣,没想到孙书勤忽然问这个问题,说:“不好混啊,你也说了,咱们不被认可。”

“那在中国有没有比较出名的私家侦探呢?”

“倒是也有几位。”

“你跟他们比怎么样?”

“啊?”

“我是问你跟那几位出名的私家侦探比怎么样?”

“别逗了你。我要是比得上他们,我至于连房租都交不出来吗?”

孙书勤点点头,说:“问题就在这里。前面的问题姑且都说得过去,但是这一个才是最关键的。兄弟说句你不爱听的,你在侦探界不过是一无名小卒,为何他们会重金来聘请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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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皓不由地陷入了深思,一会儿恍然道:“糟了,这里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难道要害我?”

孙书勤笑道:“你一没财,二没貌,人家图你什么啊?对了,你什么时候的飞机?”

谭皓说:“明天早上八点二十五的。”

孙书勤拍拍他的肩膀,说:“保重吧,兄弟。一切好自为之。我会托我一个东京的同学照顾你的。”

谭皓若有所思地喝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