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始作俑者
更新时间:2018-05-16 13:42 | 字数:3165 字

棘游化作人形,夺过倾月手中的失魂钉,他以指催动灵力细细探查,发现那截黑色枯枝竟与他方才在床下发现的撷芳术符咒嗡嗡共鸣起来。

竖瞳微紧,渗出危险的目光。

“有何不妥?”倾月气若游丝,勉强盘起双腿运气,试图理清脉络,祛除余毒。

棘游却按住她的手,摇头道:“你别妄动,这毒凶险的紧。”

“区区失魂钉,我还不放在眼里。”倾月拂开他,闭眼运了一下气,结果丹田内一阵翻搅,又逼得她吐出一口黑血。

“你这丫头怎么不听话?”棘游呵斥,将符咒与失魂钉一同摊到她面前,道:“这都是圈套。”#_#

“嗯?”倾月不解,她从未见过这样小巧的灵符。

棘游叹道:“这是从床下一串小铃铛里发现的,是撷芳术。”

撷芳术!

倾月身子一震,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她在魔域时曾听父亲讲过此术,极为凶险,有悖天伦之道。

“这颗失魂钉应该淬了另外一种阴毒,只要那串红铃被毁,就会催动此毒发作。布此术者心思缜密,简直可怕。”棘游抓起她的手腕,细细为她探脉,眉头一会儿收紧,一会儿放松,跟唱戏一样。

倾月盯着掌心的两样物件,心思百转千回,原来燕归尘今早送她铃铛时就已有所预谋,只是红铃上的撷芳术,也是针对她的吗?

不,不对。

这串红铃是要戴在黑猫脖子上的,燕归尘要撷取的对象自然不会是她,可世间灵兽千万,他应该不会独独看上了这只百年修为的小兽。

难道他……竟知道凌渊的存在?

若他知道凌渊,那似乎就能解释的通了。

红铃若是一直完好,凌渊极有可能会中招;若红铃毁了,暴露了燕归尘是敌非友的身份,也不关紧要,只要自己中了失魂钉,那红铃被毁所激发的毒一定是能要她性命的。

倾月深吸口气,再睁开眼时已一派淡然,她弯弯嘴角,叹道:“变|态蛇,人间好可怕,我想回家。”

棘游抽抽嘴角,收回手,道:“你这丫头不知礼数,一口一个变|态的叫谁呢?老子这年纪可是能做你祖宗的。”

“切,你再老,我也是你认过契的主人。我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向西。”倾月重新躺回床上,眨巴眨巴眼,道:“突然想吃烤蛇肉。”

“你……”棘游被她噎得说不出话,咽了下口水,才将话题拉回正轨,“这毒我认得,名为醉魇,挺麻烦。”

“我还有多少时间?”倾月闭上眼,心情挺平静。

她本就是逃出生天的残魂,严格意义上说已经死过一次,所以再次面对死亡,她没多少情绪起伏。

或许,她能赶在这具身体死亡前,修养好魂魄,重新杀回魔域去一雪前耻。

然而她却不知,就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前,她的命魂早已与这具魂器、与另外一个男人的魂魄交缠错乱,再也无分彼此。

棘游对此很清楚,若这具魂器因毒发而亡,倾月的魂魄会就此消散,与之相连的凌渊也在劫难逃。

“半年。”棘游用指尖点了下她的额头,交代道:“解毒需要一味名叫妃子笑的古丹,找到它,老子保你平安无虞。”

说完,他化作一道红光,钻进她的眉心,休息去了。

倾月微微睁开双眸,嗤笑一声,嘀咕道:“妃子笑……什么破名。”

大帐门口传来脚步声,她偏头,萧星寒走了进来。

他神情凝重,似有心事,向床榻上看过来时,没料到倾月正在看他,先是一愣,随即将右手按在背后,似乎在藏东西。

倾月没有戳破,只是静等着他走过来,才开口道:“狩猎的第一|夜就不太顺利,真不是个好兆头。”

“倾月向来不是颓靡之人,兰舟说你中的应该是失魂钉,取出虽有些棘手,但不是毫无办法。”萧星寒弯身为她掖好被角,倾月向他身后瞄了一眼,看到了一柄匕首。

那柄匕首她认得,她曾用它削去了倾尘的左臂。

萧星寒在她身边坐下,注意到地上的黑色血迹,目光一紧,道:“我去唤兰舟来!”

说完,他就要起身,手却被倾月拉住。

“没事,失魂钉已经取出来了。”倾月将那半截黑色枯枝递到萧星寒面前,牵起嘴角,“喏,你看。”

萧星寒面色凝重,拿不准她说的话是真是假,“你自己怎么会将它取出?莫非,是……那只灵兽?”

“嗯。”倾月点头,想让他不要担心,却眉头一紧,面色苍白得开始浑身发颤。

萧星寒反手去探她的脉象,察觉其脉颇沉,主寒的细脉和主热的滑脉竟交替出现。又见她仿若置身冰火两重天,缩在被子里打颤,发根却已被汗水浸湿,面颊也是滚烫的红。

“季兰舟!”他镇定心思唤了一声,本就站在门口的季兰舟闻声快速闪进帐中,一见这场面,飞一样地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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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季兰舟伸手去摸倾月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他惊疑不定,又去探脉,“不应该啊,失魂钉不会有此症状……”

下一刻,他神情紧绷,面色惨白,竟说不出话来。

“又是他,对不对?”萧星寒冷冷地吐出一句话,语气决然,早已有了结论。

季兰舟摇摇头,尤自否认事实,“不可能的,当年我亲手焚毁了那些炼毒的材料,他不可能再……”

此时,倾月闷哼一声,歪头又吐出一口黑血。

一双眸子迷离不已,双颊飞起两朵红晕,神情虽痛苦,却别有一番风情。此等迷醉模样,正是醉魇之状。

他僵硬地转过头,见萧星寒双眼猩红,双拳紧握,气息也越发不稳。

“星寒……”他低低唤了一声,“虽然这毒和、和醉魇很相似,可不一定就是醉魇,我再去唤太医来。”

虽然这样说着,但他却如同钉在原地,没有动弹。

季兰舟知道,他在自欺欺人。

良久,他咽了下口水,上前点了倾月的昏穴,待确定她晕厥过后,才轻声道:“这是最佳时机,你要动手就快些,倾月……她也不会有太多痛苦。”

说完,季兰舟背过身去,不肯再多看倾月一眼。

可等了片刻,萧星寒却低吼一声,擦着他如一阵疾风似的冲出了营帐。

季兰舟心一沉,快步跟了出去。

待帐中又只剩下倾月一人时,窝在她眉心之中的棘游不由得轻叹口气,“真是造孽哟造孽。”

帐帘被掀开,山脚下的夜风钻进来,一股凉意直刺进骨子里,燕归尘拉了下毯子,继续在软榻上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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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归!尘!”一道饱含怒意的声音在头顶炸开,他牵起嘴角微笑,缓缓睁开了眼睛。

萧星寒顶着那张与他一样的面庞,怒不可遏地看着他,向来平静无波的眸子此刻布满血丝,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

若不是他向来忠心的奴才拦着,只怕萧星寒早已将他打得灵魂出窍。

“忘言,退下。”

燕归尘语气淡淡,但对面目狰狞的侍卫而言却比圣旨还要神圣。

忘言点头,撤手退出营帐,行到门口时,还不忘将跟进来的季兰舟叉了出去。

没了阻碍,萧星寒不由分说打了燕归尘一拳,虽未用灵力,却用了十成的力道,燕归尘苍白的脸颊立刻红肿起来,他趴在榻边,抬起头时唇角流下一道血痕。

饶是如此狼狈,燕归尘依旧嘴角含笑。

萧星寒拎着他的衣襟,将人拉至近前,怒道:“解药!把解药拿来!”

“什么解药?”燕归尘不急不慌,抬手擦去唇边的血。

“醉魇的解药!”萧星寒瞪他。

燕归尘笑的眉眼弯弯,“看来哥哥记性不好,五年前我就告诉过你了,醉魇的解药需得你自己找。”

“燕归尘!”萧星寒低吼一声,颤抖的声音里饱含着五年来压抑在心底的恨意与痛苦,他双手用力将人扔了出去,不等燕归尘起身,整个人又压了上去。

他将人死死地按在地上,一手掐着对方的颈子,一手狠握成拳重重砸在地上,“五年前我就该把你挫骨扬灰!”

“哦?那为何我还好好地躺在这里呢?”燕归尘的气息不顺,一张脸涨得通红,可他暗自握紧手,让指甲嵌进肉里,强行咽下喉咙里的血腥。

萧星寒不答,只恨恨地盯着他,就那么一言不发地盯着。

燕归尘痴痴笑了起来,修长如玉的手覆上那只钳住他脖颈的铁腕,轻巧地挪开,淬着凉意的空气重新钻进他的胸腔,呛得他咳嗽了几声。

他躺在地上,黑发铺散开来,恍若水草,衬得他苍白的肤色如美玉,剔透又易碎。

“哥哥今夜失了风度,是为了倾月,还是为了……当年的无双呢?”

一句话,轻巧地刺痛了萧星寒,五年前那个夜晚像潮水一般漫上胸口,让他呼吸困难,额头青筋凸|起。

就是在那天晚上,无双的醉魇之毒已浸入骨髓,她就歪倒在他怀里闭上了眼,再无没有睁开过。

萧星寒恨得欲咬碎一口银牙,“你还有脸提起她,就是因为你,她人不人鬼不鬼地躺了五年!”

“可哥哥运气好,才花了五年就遇到了倾月,不是吗?她有多特别,想来不用我解释了吧?只是我听闻今夜她因缘际会成了绝代美人,我怕哥哥为美色所惑,不忍下手,这才擅自动了点手脚。”燕归尘用手戳了戳萧星寒的胸口,笑意盈盈,“哥哥应该谢我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