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去广东陈君后来失学在社会上混,成为社会上的风云人物,这说起来全拜他父亲所赐。陈君读高二那年,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混了,为了自己也为了老父好好复习,准备考大学了。但是他想不到鳏居了多年的父亲怎么就突然恋爱了,而且对方竟是本生产队的一个已婚妇女,陈君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晚了,父亲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
父亲的这件事无异是一颗重磅炸弹,在陈君生产队掀起了轩然大波。那个时候的人还没有现在的人这么开放,各种各样的流言满天飞,人们自然把陈君父亲当成笑料,甚至是反面教材,村里人看陈君的眼光怪怪的,还多多少少带一点同情的味道。
对这件事陈君一家人都恼火,陈君姐姐那个时候已经嫁人了,陈君姐姐带着姐夫回来哭着央求父亲,要他给陈君留一条后路。父亲当时很生气,吹胡子瞪眼睛地骂姐姐,还说要和姐姐断绝父女关系,陈君姐姐是哭着走的,之后直到父亲生病陈君姐姐都没有回过娘家。
陈君当时气疯了,和父亲大吵了一架,父亲看来是铁了心,简直就是那四季豆油盐不进,红着眼睛还想揍陈君一顿。其实陈君是一个懂事孝顺的孩子,他并不反对父亲再婚,反而觉得父亲这一生够苦的了,陈君很希望父亲能找个女人过好他的下半生,但是陈君怎么也想不到父亲会爱上一个有夫之妇,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这件事当然弄得陈君绝望极了,就以不读书来和父亲对抗。陈君带着向南和小果一起在社会上混,这是他们三个人第一次离开家离开学校闯荡江湖,陈君当时还是有所顾忌的,觉得兔子不吃窝边草,还是不要在附近惹事打架,这里毕竟是他们出生地,他们还要生活一辈子。
可是向南和小果却不这样认为,他们要的是名气,他们专挑那些在社会混得好的人,去踢人家的场子,三个人打了无数场恶架。特别是那一次在舞厅里,那一次向南居然和小县城的最有名的一个叫乌龟的老大,为了一个女人叫起板来,那乌龟在小县城是出名的恶霸,家里有钱有势,手下的马仔多如牛毛。
#_#那晚上他们三个人肯定吃了大亏,对方二三十人围攻他们,要不是陈君拼命杀开一条血路,三个人当晚就会玩完。回到小果家里,三个人不同程度都受了轻伤,这次把陈君的雄性激素完全给激发出来了。
第二天晚上,陈君带着向南和小果埋伏在乌龟回家的巷子里,那一晚乌龟抱了两个女人回来,这家伙根本就想不到陈君敢报复他,或许在他心中他根本就没把陈君他们瞧起,认为他们只是几个小混混,没有多大的作为。
就在乌龟开门那一瞬间,陈君他们从楼道里蹿出来,趁机一下子把对方三个人卷进屋里,这无异于关门打狗。那乌龟当过兵,人长得白白胖胖的,样子还很帅气。当他看清是陈君他们三个人时,心里虽然很恐惧,表面上还是很镇定。百忙之中他没有忘记向陈君抱了抱拳,用很江湖的口气对陈君道:“兄弟,我们都是在社会上混的,你不要动我的两个女人,有本事敢不敢和我单挑?”
陈君想不到这家伙死到临头还知道怜香惜玉,心里还是很佩服乌龟的胆量,他看了一眼那两个瑟瑟发抖的女人,轻蔑地道:“可以,你尽量把本事拿出来,老子今天如果输给你,立马在县城消失,永远不向你啰嗦,如果你输了,你每一次看到我都得叫我一声爷。你敢不敢?”并吩咐向南和小果不许插手。
两个人就这样照江湖规矩说定了,可是那乌龟向来都是仗着财大气粗,心狠手辣,自身本事却不敢恭维。他如何是陈君的对手,陈君三拳两脚就把他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了。陈君原本想出出心中这口恶气,让乌龟得一个教训就算了,谁知一不留神,向南突然蹿出来,上去照着乌龟的大腿就捅了两刀,当时就把乌龟捅得像杀猪一样叫唤起来。
这件事在社会上的影响很大,陈君打了在县城里横行霸道多年的乌龟,整个社会上都震动了,很多在社会上混的人提起他们三个就谈虎色变,他们一下就在小县城里打开了名气。那乌龟的家人虽然报了案,乌龟本人却被打得心服口服。由于乌龟是什么人派出所当然知道,这无异于为民除害,派出所开始追查了几天,后来就不了了之,陈君他们在成都去躲了半年,回来就没有什么事了。
陈君回家时才知道,那乌龟到处打听他,倒不是要报复,是真心想结交他这个朋友。从此陈君就总结出一条规律,社会上的事有时候在讲不清道理时,就要以暴制暴、以恶制恶,这种非常手段还能达到一种意想不到的效果。
那时候陈君心里特别邪恶,特别喜欢见血,只有见到血陈君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陈君的恶名声也就是这个时候传出去的。其实,向南比陈君还冷血,打架比陈君还不要命,可是陈君是领头的,自然一切都算在陈君头上。
陈君从成都回来后,信用社的人找上门来,拿出父亲的一大叠贷款单,并抬走了陈君家所有的家具,陈君才明白了其中的原因。父亲竟为了这个女人贷了大量的款。怪不得那女人一家人一声不吭,原来是钱在里面作怪,陈君心里好冷,父亲竟然不顾他的死活,去搞了这么一大堆事。陈君有时候真的有些想不通,父亲难道不明白父债子还这个简单的道理,他这样做无疑是在陈君还没有开始的人生道路上,蒙上一层厚厚的阴影。
虽然那些旧家具不值几个钱,却大大扫了陈君父亲的面子,陈君父亲一生都要面子,也很受人敬重,这件事对他的心理的打击无异是毁灭性的,陈君父亲就是这样因为怄气而生病,查出来是食道癌晚期。
灾难就是这样接二连三地发生的,那时候陈君还是一个孩子,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看病是需要钱的,他姐姐虽然结婚几年了,家里境况也不是很好,陈君只得到那些亲戚家里去借,陈君才知道看人脸色的日子实在是难受,陈君的性格也是这个时候变的,那段经历让陈君过早地成熟了。
陈君父亲还是拖了将近一年,如果不是向南和小果真心帮他,陈君是真不知道还自己能不能活出来,为了帮陈君找钱交医药费,他们是想尽了办法,小果重*旧业带几个小偷到处找钱,有钱就往医院送。向南的家庭条件好一些,他就回家偷他父亲的钱,还因此和父亲结怨,他父亲曾经几次扬言要登报和他脱离父子关系。
陈君父亲就在这种艰难中到了秋天,在饥饿和痛苦中走了。陈君父亲死前因为那件事没有人理睬他,死后却轰轰烈烈的热闹了一番。陈君同学和社会上的朋友他们都来了,出殡的那一天来了一百多人,花圈摆满了整个坟地。陈君的同学和朋友依次在父亲坟前磕头告别,看得我们村子里的人都异常感动,认为陈君交了一些很重情的朋友。
这件事和小果商量那等于对牛弹琴,陈君就让他去睡了。陈君自己和向南商议,两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真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陈君家的房子算得上老古董了,那四壁早已破烂不堪,到处都在漏风,什么时候才有钱把房子修缮一下,陈君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向南吞吞吐吐地说了半天,那意思陈君大概已清楚了,向南是想带着小果南下广东,只是手头没路费,那意思是要陈君想办法找点钱。这确实是唯一的办法,只有南下广东一途,小果才能躲过牢狱之灾,那时的广东在陈君家乡炒得很热,很多的朋友都去哪里淘金去了。
陈君早就有去广东的想法,只是父亲生病实在走不开,如今父亲已经走了,却给陈君留下了如山的债务,陈君大概估算了一下,前前后后加上父亲生病的用费,陈君家差不多欠了近七、八万的债务,而且,有一半是私人的。
在那个时候这对陈君来说不得不说是一笔天文数字,八十年代末,那时候的生活水平多低呀,一个国家工作人员一个月也就百十块来块钱的工资。摆在陈君面前就两条路,一,挣钱还债,一,就是逃亡他乡,永远不回家。至于逃亡这是陈君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陈君不是那种不要脸的人,况且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自古就天经地义的事。
陈君对向南说出了自己想去广东挣钱还债的想法。向南觉得陈君还是不要去广东,好好跟陈君的姐姐亲戚学修车,因为广东那个地方他们是第一次去,两眼一抹黑,能不能挣钱还是两说,向南要陈君稳妥一点,学修车虽然不能挣大钱,毕竟是一门正当手艺,他自己先去广东闯一条道,如果行再去。
向南不清楚陈君的想法,兄弟俩还因此第一次呛了起来,弄得很不愉快。陈君那时候的确有些走投无路,陈君也是一个要脸的人,父亲遗留下来的债务让他心里像压了一座沉甸甸的山,特别是那些亲戚的脸色,和不信任的口气,让陈君如坐针毡,他只有一个愿望走得远远的,他不想看人家的脸色过日子。
陈君当然知道向南是为他着想,可是向南太一厢情愿了,陈君即使学会了手艺,还得自己开店,到时候又需要一大笔投入,陈君还得借钱。陈君那时特别害怕借钱,怕看别人的脸色,就横了心要去广东闯荡,说不定到时候还有一条活路。
陈君和向南几乎是从小就玩到大的朋友,他们俩之间有着很深的渊源。陈君外婆和向南是一个生产队的,还沾一点亲戚关系,因为陈君母亲有病,陈君小时候在外婆家住的时间多,那里几乎算陈君的第二故乡。后来母亲过世了,陈君才去得少了,向南比陈君小一岁,小时候就是陈君屁股后面的小尾巴,他们自幼感情就好。
向南长得斯斯文文的,一身本事全是陈君教他的,但在社会上他却比陈君狠。向南和陈君在同一所中学读书,刚开始向南跟着陈君跑,陈君那时候对他不客气,陈君希望向南能好好读书,不要在学校里鬼混。可是向南根本就不听陈君的,陈君把他*得紧了,他干脆连书都不读了,陈君见他这样,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向南的家境好,父亲在当地是一个很有名望的人。向南的父亲对他在社会上混,大为光火,对陈君的怨恨也深,总说是陈君把他家向南带坏的,弄得陈君是茶壶里煮饺子有苦说不出来,外婆家也不好去了。向南父亲还几次威胁说要登报和向南脱离父子关系,向南的压力大,陈君明显地能感觉到向南的变化,这次去广东,向南很有可能是想躲避一下尖锐的家庭矛盾。
当然,向南在陈君面前是只有听令的份,最终的决定权还在陈君自己。陈君既然下决心这样做了,他们就开始筹集路费。陈君把家里的一点余粮全卖光了,那是破釜沉舟的打算,他们东拼西凑找了一百多块钱。就决定出发,他们不敢在家里久留,他们清楚说不定那天小果就东窗事发了,到时想走都走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