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铁栅门,白夏眨了眨有些难受的眼睛,声音淡淡“炎少爷,麻烦前方直走,送我在第三个十字路口下车就好”。
“具体地址”,炎奕眉头轻皱,无视白夏的要求。
“炎少爷,我在那里有事要办,麻烦你了”白夏转过头来的眼神里带着请求。
炎奕有些郁结,语气冲冲的,“叫我炎奕,还有,说话不用如此客气,我并不会将你怎样”。
白夏当做没听到,转头望向窗户一边,雪飘的密密集集,所有的都被蒙上了白色。
想到以后都不会再踏进炎家,白夏心里紧了紧,原谅她对伯母说了慌,这个城市已经没有她可以去的地方了,那么大的城市,她找不到能够待下去的理由,那么沉重的伤会压垮她的,总一天,她会彻底崩溃,再也醒不过来的。
#_#她决定回老家,在那里,有洁白的梨花树,有热心的邻居,有她喜欢的海,她可以平平静静的一个人过,不用让妈妈烦,也不用见到总是醉到糊涂嚎啕大哭的爸爸,那么心酸,那么锥心。
喉咙哽了哽了,白夏还是轻轻对炎奕扬起一抹微笑,“还是要谢谢炎少爷,那天晚上其实真的很冷,我以为自己会被大雪埋藏,不过真幸运遇到你们一家,白夏心底真的很感激,伯父伯母非常好,我好喜欢”。
白夏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手指牢牢纠在一起。
炎奕觉得有些奇怪,可奇怪在哪里却找不出,压了压嗓子,声音平静道“喜欢就好,以后可以经常过来陪陪他们”。
车子过了第一个十字路口,虽然是雪天,但繁华的A市还是一片拥挤,等红灯的时候炎奕突然开口“白夏,知不知道商家?这城市最大的首富?”他还是问出来了,他想要面前的人告诉他一个结果,是与不是,他想要明确的答案。
白夏有片刻的愣怔,随即转头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炎奕,眼神纯净,轻轻摇摇头“没听说过,我平时很少看报纸,电视也很少看,所以,对于这些我比较不太清楚”。
看了眼一脸不解的白夏,双眼干净的不参半点杂质。
炎奕发动车子,心里寻思着,是这样吗?难道真的会有如此相像的人存在吗?
话说白夏还真不知道商家到底是什么,首富也好,贫穷也罢,不关她的,她从来都在意不到。
白夏的性格是有些太过安静与世无争的,别人怎样不关她的事,她是有些绝情淡漠,对于生活交际更是淡然无谓。
不过她还是有些疑惑的低低问道“炎少爷怎会问这个问题?”这难道跟早上他们一家人的反映有关?
炎奕面上不动声色,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紧了紧,“没有,只是突然想起”。
好吧,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炎奕想着待会儿送她下车后,他得去趟命理大师那里,问问这事的巧合性与完全没可能性两者的概率,他的心太乱了,需要一些指点与分析。
炎奕自问从来都不是个乱想的人,但商姝儿一事,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面对随时而来的意外。
是的,五年来各种意外,自从炎家的所有家业都转于商家名下时,他们一家好似惹上了各路瘟神,大小事故不断,总之就是有人不想让他们活着。
父亲带着他和母亲,可谓万般艰难的熬着,扛着,这种要命的折磨终于在两年前突然停手了,虽然偶尔还会有,但已经让他们轻松不少。
乘着这两年的房产生意正值旺季,他们拿着手上不多的成本开始投资,还好,父亲本来就是个商人,眼光独到,半年下来收入颇丰。
他在行的是金融方面,父亲这边着手打进房地产时,他也努力钻研股票基金,一年到头,将母亲安顿在了沁景轩,虽然别墅不是很像之前老宅那样奢华,但简洁大气,母亲很喜欢。
他们爷俩终于能够让家里唯一的女人安心下来。
母亲跟着父亲的时候就吃了不少苦,现在又因为他惹的事再次颠沛流离,而且还要防止时不时的意外,他,无法弥补这个愧疚,只有好好孝顺她,努力忘掉那已经过去的事情。
“炎少爷,在这里靠边停下就好”,白夏的话打断了炎奕还有些乱飘的思绪。
他向左打过方向盘,心里叹息,自己还开着车呢,怎么就分了神呢,一手困出捏了捏眉心,将车子缓缓靠在路边。
白夏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一脚准备迈下时,停了停动作“炎少爷,麻烦转告伯父伯母,白夏很抱歉”,随后便快速下车了。
炎奕望着立于一旁挂着淡淡笑容的女子,清透,空灵,有些不明她话里的意思,既然她执意不让他送到她家,那他不勉强便是。
只见女子好像想起什么一样,习惯性的咬咬红唇后向车靠近。
白夏轻轻上前,敲了敲副驾驶座的车窗玻璃。
炎奕转头盯着她缓缓拉下玻璃。
白夏心有些跳得快了,笑得更明媚了,嘴角边的两个小小梨涡都可爱的露了出来,“炎奕,你早上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别人?”白夏歪着头,这时的她多了一份少女的俏皮,煞是漂亮。
炎奕有些愣住,她不再唤自己炎少爷,而是炎奕,炎奕,自她口中说出,他觉得有什么重重击上心头,一刹那,无法开口。
白夏见炎奕只是瞧着她却没有要说的意思,小手拂开被风吹到嘴角的长发,提高了声音,但语气依旧软软的“炎奕,你不想说吗?”
炎奕摒住了呼吸,眼前的女子笑容甜美,闪动的大眼睛里仿若凝聚了整个星空的璀璨,那般动人,那般美好。
车窗外还飘着雪,有些似乎飘进了她的眼底,那轻轻扬起的唇角勾勒出暖暖的温柔。
他轻咳一声“不是”,声音里有着刻意压低的深沉与慌乱。
他不知道自己在慌张什么,但还是努力紧绷着脸。
白夏轻笑出声,挑了下眉,“那么,炎奕,我是谁”?
是,白夏固执的想要在这一刻让炎奕记住她,哪怕以后再也不见,她也不要炎奕就这样轻易的忘记她。
她不想。
“白夏,你是白夏”,炎奕拉开嘴角淡笑一声,他一直都知道,哪怕救起她的那一晚,他就知道这个敏感不安的女子并不是他回忆里的那个。
或许那晚绷到临界的压抑彻底爆发后,他就已经没有那么偏执了,很多事情他都开始重新考虑了。
“炎奕,谢谢你没有认错我,还有,救起了我”白夏眉眼弯弯,她相信这一刻自己是满足的,只为了他一时的记得和伸出的援助之手,这些就已经够了。
白夏将小脑袋伸进车窗,细细看了一眼车中一直稳稳坐着的男子,她低头一笑,“那么,路上小心”。
退开身子,向车里的炎奕摆摆手,转身一路小跑消失在已是大片密集的大雪中。
炎奕坐在车里一直盯着白夏头也不回消失的方向,那娇小的身影仿若带着今生再也不见的决绝快速而去。
再也不见…,想到这几个字,炎奕突然心慌的双眼直跳。
他急急的拉开车门快速跑下来。
迈开长腿向着白夏远去的方向大步追去。
“白夏,白夏”,他大声的呼喊,没有,怎么会没有。
明明只是刚刚才转身离开的人,怎么会看不到。
炎奕跑得气喘吁吁,吸进肺里的雪风卡住他的喉,干疼干疼的。
他不住的四面环视,却只是一片白茫茫。
白夏,白夏,他懊恼的不停转身四望。
他不要像失去姝儿一样再也见不到她。
漫天大雪,炎奕迟迟立在雪中,他的身影已有些僵硬。
他分不清自己是怎么了,她明明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人,可为什么自己总是如此容易受她牵引。
直到身体冷得有些颤抖,他才慢慢转身走向车子。
白夏,希望是我多想了。
白夏一路匆匆的跑向街角的巷口,那里或许是唯一可以挡风的地方。
她在一家便利店门口停下,她悄悄拉开玻璃门走进去。
因为下着雪又是周末,这会儿店里没有客人。
“欢迎光”坐在收银台心里烦躁的莫晨晨习惯性抬起头开口,可那欢迎的话语还没说完,便生生停顿下来,接着便是一声愤怒至极的大吼“白夏”。
她噌的从收银台走出来,步步紧逼着白夏。
“你说,你去哪里了,手机怎么打不通,白夏,你就是这样好好过的吗?你就要这样消失不见让我担心死吗?”
说到最后,莫晨晨有些哽咽,她怎能不担心,活生生的人好几天不见人影,电话也联系不上,她以为出了什么事,她那天是说错了话,可她不后悔,她本想过两天再去哄哄白夏,依她的性子一定不会和自己计较这些,可等到她想要去找她的时候,竟然找不到人。
白夏看着好友担心成这样,不由的心里愧疚起来,她们都是一周见一次面,或者一起做饭,或者一起去玩,这次,她以为会和平常一样,可,是她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