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夏扯开唇角拉了拉好友,“好晨晨不要生气啦,我手机换了号码,本来准备晚上告诉你的,可后来就忘记了,晨晨,你别哭,是我不好,啊”。
“你别哭,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这样了”,看着好友越哭越凶,白夏含着泪笑着安慰她。
“白夏,你怎么能,你不可以这样突然消失不见,我担心,我真的好害怕你会出事。”
“我知道,我都知道”她伸手抱住好友。
“白夏,那天是我不好,我不该说你,可是,你那样子我心疼,你父亲再怎样他也是个大人了,如果他这辈子就只认酒了,那么就算你给他再多钱,对他再好也要不来他的半点关心,白夏,放弃吧,你还有我,你不能就这样一直被拖累着,你以后要怎么办”。
或许这次莫晨晨是真的吓到了,白夏一直都是乖巧听话的,很安静,很孤僻,从来都不会忤逆别人,可就这么单纯的人却突然不见了。
#_#她两天去她公司找时才发现事情不对,她的小出租屋也没有人,她慌了,她到处找,可白夏平里很少出门,习惯去的地方都没有人。
她慌着心去报警,可迟迟没有消息,她怕,她害怕那么善良的她会出什么事。
白夏紧紧抱着莫晨晨。
“晨晨,我真的没事,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吗?”她轻声安慰着吓坏了的好友,心里无限悲凉,是啊,晨晨说得对,这么多年了,不管她再怎么努力,父亲始终都看不到,只是终日沉浸在酒中,她的存在好似只是为了提供酒钱罢了。
莫晨晨渐渐停下抽泣,鼻子塞塞的稍微推开白夏,眼里还带着泪花“那么你这几天去哪里了?为什么不联系我”?
白夏瞳孔紧了紧,随即视线沉到地上,疲惫无力的说“去找我妈了”。
“你妈”?
“是”。
“她不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吗?你怎么知道谁是你妈的”?都这么久没出现过的人如果现在出来,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其实,我半年前就已经知道了,我爸有一次喝醉,我偷听到的,我在他贴身的皮夹里找到了我妈的照片”。
白夏还记得那一天父亲又一次喝醉了,他躺在床上发着烧,她回去的时候父亲因为喝了酒本就醉着的身体遇上高烧更是糊涂了。
她给他敷毛巾,吃退烧药,父亲少有的配合着她,水盆里的凉水被毛巾浸热了,她起身准备去换,可是父亲却一把拉住了她,梦语奄奄,字里行间的痛苦。
他说“叶玲珑,你怎么忍心丢下你的亲生孩子远走高飞,你怎么狠心利用一个又一个,你又怎么可以过着光鲜亮丽的生活而让你的女儿白夏忍受种种不堪,叶玲珑,你怎么狠得下心”?
手里的盆子应声而落,倾盆倒出的水溅了一身,白夏像是被逼到绝境般踉跄几步,喉咙里有什么涌上来让她瞬间无法呼吸。
她想说话,想问清楚,却迟迟发不出声音,只能睁着双眼不可置信的一直摇头。
床上的人并没有因为盆子倒地的刺耳声而有所影响,只是痛苦的呢喃一声后安静睡着了。
白夏张口,再张口,喉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像极了受伤的小兽那般绝望。
她不信,不是这样的,怎么可能是这样。
她慌乱的转过身,双手死死揪住父亲的衣领,“你说,这不是真的,说”。她语气急促不安,根本已经忘了父亲还在高烧中。
白夏用力摇摇父亲“爸,爸,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说,你起来”,见父亲只是难受的咕哝几声后便不在有反应。
白夏松开了纠着衣服的手,身体顺着床沿慢慢滑坐在地上。
到处是水,白夏感觉不到,她死死按着心口,那里疼得她屈起双腿紧紧抱着自己。
泪水早就泛滥成灾,哑着嗓子双眼无神的盯着窗外的黑暗。
“爸,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既然如此痛苦为何当初还要将我生下来,既然如此不想要为何还要让我活下来,你们不可以这样,爸,我好难受,我好痛”。
一直环着自己呆坐到后半夜,她突然想起父亲有个习惯,那就是经常拿着贴身的钱夹一看就是好久,父亲从来都不让她碰那个钱夹。
她揉了揉已经麻木的双腿,缓缓站起来,找到床边父亲脱下的上衣,轻轻翻开上衣口袋,里面有一个黑色的钱夹,看来时间已经很久了,各个角落都磨损了。
她拿出钱夹,慢慢打开,映入眼底的是个漂亮女人,年纪很清,也就20来岁,照片很老旧,可上面的女人笑得很美,双眼灿若星辰,嘴角的两个酒窝可爱迷人。
白夏轻轻摩挲着女人的脸庞,那双眼,那酒窝和她如出一辙。
将照片反过来,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叶玲珑,白振至爱。
白振,她的父亲,叶玲珑,不要她的母亲。
“你妈在这个城市”?莫晨晨看着一直垂头望着地面的好友,轻问出口。
“还记得那条珍珠项链吗?你曾扬言不管无论如何都要将它拿下的。”白夏眯着眼睛,声音很低。
“记得,我还记得你说价格虽然贵,但做工样式真的很漂亮。”莫晨晨回忆着,可项链和白夏有什么关系?
“那项链是知名设计师LING的又一新作,虽然她已有40余岁,但因作品深受大众喜爱,所以在珠宝界声望很高,她曾一度蝉联五年最有创作力设计师宝座,很多人都知道那漂亮低调的女人叫做LING,可人们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好听的中文名字:叶玲珑”。
说到叶玲珑三个字,白夏还是有些呼吸不过来,她始终觉得这几个字是悬在她心头的刺,每每听到或见到任何相关的,她就疼的呼吸不了。
“叶玲珑,你的意思是这是你母亲的名字,而且她现在还特别的有钱有势,那么你找到她了?”莫晨晨拉着白夏坐到暖气旁,语气有些轻快,真好,白夏终于找到母亲了,不用再每天都要伺候那个酒鬼父亲了。
可转念一想又不对,如果好友找到母亲应该是开开心心的才对,那现在这样是找到了还是,没找到?
“晨晨,她不要我,她不愿意见我,她厌恶我,她说我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白夏讽刺的笑出声,心里早就荒凉一片。
她应该不抱希望才好,明明知道会是这样,还要去给自己找难受,应该装做不知道的,自欺歁人也好,可为什么?
她懊恼,她不理解,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都要如此?
看着好友这样,莫晨晨心里难受的不行,命运真会捉弄人,让你满怀希望,然后再将你沉沉打入深渊。
白夏靠着暖气片,轻呼口气,算了,不要她也好,既然一开始就没能走进那个世界,那现在也不用了。
“晨晨,我准备回老家,在那里平平静静的过日子”。
“小夏,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和我经营这家便利店好不好?你回去了也是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莫晨晨有些懵了,白夏这算不算选择逃避和不问不闻了。
“不了,我在这里其实也帮不了什么,回去后反而能让你更安心一些”。白夏对好友笑了笑。
她不想待在这个城市,到处都冰,都是雪,和她心里一样冷入骨髓的温度,她受不了。
莫晨晨伸手抱住了白夏,她知道,一个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当她开始抵触和逃避时,她就已经超负荷了。
她了解那种无力,面对生活,找不到希望与光亮,没有人能指引她向前,她迈开脚,却没有方向,她迷茫无助,没有人在乎。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走”?莫晨晨抚了抚好友的长发,噌着她的脖颈问道。
“明天一早吧”。
“这么急”?
“不是急,只是想快点,再快点离开,也不清楚到底为什么要这样”,话里无限惆怅。
“有什么要收拾的吗?反正店里今天也没人,我陪你回去收拾一下,今晚就住在我这边”。
莫晨晨起身走向收银台,锁了钱柜,拿了外套穿上,刚塞进一个袖子,“对了,车票买了吗?”
“去老家的火车很多,明天早晨上车时买都来得及。”白夏去后面关了暖气。
“先去我家一趟吧,我想看看我爸爸,万一他又感冒高烧怎么办”?白夏叹口气,这是最后一次了。
对于好友的心软莫晨晨只能翻白眼,什么都没说跟着白夏出去拉下卷帘门。
两人拉着手向白夏那个到处酒瓶子的家里走去。
本以为会有满屋酒气的房里,今天格外的干净,白夏小心翼翼的踏进去,四周瞄了瞄,真的很干净,比起以往来讲,这已经算是人间天堂了。
白夏给身后的莫晨晨摆摆手,示意让她等等。
她抬脚轻轻走向父亲的房间,房门大敞着,屋里没人。
白夏有些微的失落,她走后就决定再也不回来了,她这些年挣得钱全部汇进了父亲的银行帐号,就算她走了,父亲也能用这些钱度过没有她的适应期,或许他会振作起来,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