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让想不想去哥哥那里？”还没等祁银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洛守诺便开口问道。
“不想！”
“想啊！”
俩姐妹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听上去凶狠无比，另一个则满是欢愉。
祁银：“……让让不想和姐姐一起吗？”祁银也管不了什么脸面了，两只手抓住祁让的右小臂，脸上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活像一只遭人遗弃的小狗。
就在祁银抓住她的那一瞬间，祁让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似乎是在忍受着什么，祁银敏锐地察觉到在那颇为痛苦的神色中竟隐藏着丝丝享受，这一发现让她下意识地松了手。#_#
祁让慢吞吞地把搭在桌子上的两条手臂收到了桌子下面，她舔了舔泛红的嘴唇，耐心等待那阵刺痛淡去。
祁银正好捉在祁让的伤口上。
“想和姐姐一起，也想和哥哥一起……”她缓慢回答道。
此时的祁银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祁让这副模样她一点都不陌生，她眼前适时的泛起了点黑色，脑中闪过的是祁让坑坑洼洼的皮肤，“你是不是……”
“祁银！”洛守诺及时打断了她。
祁让从不在她面前露出伤口，也很抗拒让她看到那些痕迹，但她身上所有的伤，所有的疤，祁银都知道。
祁银觉得自己要疯了，往日种种，一朝重现，她总以为那些日子都已经过去了，但是那个肌肉男和信封的出现将她的幻境打碎了一半，而今祁让动手自残更是毫不留情地打碎了她仅剩的一点点希望。
祁银沉默着咽下嘴里的话，逼着自己做起了深呼吸。
祁让低着头玩手指，一直在抠指甲旁的小倒刺。
洛守诺见祁银闭着眼，说到：“让让去哥哥那里住几天好不好？”
他的语调非常温柔，认认真真地询问着祁让的意见，祁让抬头瞄了他一眼，随后用询问的目光看着祁银。
祁银心烦气躁，满脑子都是从前的事情，她深知现在自己不适合和祁让呆在一起，对她的病情不好还不说，祁银自己都有些缓不过劲儿来。
“让让去哥哥家住几天吧，姐姐最近很忙，你一个人也不好。”要是再让祁让遇到肌肉男那伙儿人，引得她发病就麻烦了。
祁让自然是顺着她铺好的台阶下去喽，她点点头，没再吭声。
“……有没有打算复学？”这一问，也不知道是在问祁让，还是祁银。
虽然很不情愿，祁银还是回答了他，“原来的学校不肯收。”
其余的也不用她多说，洛守诺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难处。
祁银还没有疾病治愈证明，校方为了学生的安全和学校纪律，自然是不乐意让祁让复学的。
洛守诺轻轻叹了口气，这确实是件麻烦事，如果让让只是单纯的抑郁症那还好办，可偏偏她患有抑郁症的同时还有幻听幻觉的出现，这让她一下子便从一个病人转化为一个有危险性的精神病患。
祁让会难以自控的对自己甚至对身边的人造成伤害，这也是为什么学校不同意让她复学的原因。
她曾经在学校割腕，只是被回寝室的同学发现并及时送到医院进行救治，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经过这一事情，学校哪里还敢让她留在学校？还不等祁银提出，学校便主动找上门劝说她为祁让办理休学手续，学校一方的办事效率也是出奇的高，似乎生怕祁让回学校一样，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平时没有一两个月搞不定的手续，一个星期便全部解决了。
洛守诺喝了口奶茶，双眼放空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复学的事我觉得可以稍微往后放一放。”祁银神色严肃，“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你来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洛守诺才反应过来，从位子上站起来，跟着祁银走到木门处，在要关门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探头望向祁让，“让让等一等哥哥好不好？”
祁让没反应，洛守诺也没怪她，只是总有那么一点点无奈，他和方子枫打了个招呼，便关上了门。
方子枫切了盘水果，端到祁让面前的桌子上，笑眯眯地坐在她对面，借机细细打量起了她的五官。
祁银点了根烟，心里琢磨着自己这一段时间抽烟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她没有烟瘾，不过偶尔抽抽罢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近日糟心事太多了，多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抽烟的频率直线上升。
不可以，祁银逼着自己把烟放下，她答应过让让以后要少抽烟的，别人也就算了，但是她答应的是祁让，总不能让自己妹妹失望吧？
祁银捻着剩下的大半根烟，弯腰在信封上把烟碾灭。
洛守诺回过头的时候，正巧看到祁银把嘴里的最后一口烟缓缓呼出来，她的脸被快要消散的白烟遮住了一些，这让她看起来隐隐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少抽点吧……”洛守诺下意识地便把心中所想小声念了出来。
祁银也不去看他，“与你无关……”
说完，她冲着桌子上的信封点了点下巴，“自己看吧。”
许是这浅淡缭绕的朦胧烟意晃了他的眼，洛守诺没有看到祁银说话时双眸中藏不住的冰冷。
信封里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只有一张照片。
洛守诺捏着照片的一角，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有他微微抿起的唇角暴露了他内心的复杂。
两人都没有说话，像是约好了一样同时保持着沉默。
随着时间的推移屋内的气氛几乎要凝结成冰，空气再无力涌动。
过了许久，久到屋里那淡淡的烟味都已经彻底闻不到了，才见洛守诺把照片翻了个面，重新装回了信封之中。
“报警吧。”洛守诺沉默良久，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叫祁银打110。
祁银突然笑了，“你近视多少度了？”
洛守诺愣在原地，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没瞎吧。”
洛守诺总觉得她的话中包含了些他听不懂的东西。
祁银及时撤下了摆在脸上的笑容，“看不清照片上的人吗？”
洛守诺：“……看清了。”
祁银：“认不出那是胡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