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早就猜到你心怀叵测，藏了这么久狐狸尾巴终于遮不住了吧！”
裴昼见她的反应，疑心是自己做得过了，试图解释：“在下此来虽确实有所求，但应该还称不上心怀叵测……”
“我管你怎么说，反正我会不给人当小老婆，也绝不可能去做那种见不得光的外室的。除非你那丞相爹愿意你娶我做正妻，否则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
裴昼陷入沉默。
见裴昼知难而退，姜芷得意地扬起了头。#_#
裴家那位二公子就是个贪花好色的纨绔公子，看这位裴大公子的行事作风，兄弟俩八成是一丘之貉。倘若他不是对她图谋不轨，他这么一个相府的公子，何必特地来市井中寻她，又如此纡尊降贵地陪她吃臭豆腐？
姜芷的相貌不算出挑，可是她这些年在江湖中打滚，还真碰见过好几个裹乱纠缠的破落户。有些男人就是天生如此，也不全看对方容貌，但凡是个女子都要上去调笑几句的。想来裴昼也差不离，估计就是山珍海味吃腻了，一时想换个口味，即便是看见臭豆腐也是想大胆尝试一下的。
姜芷对这帮公子哥的脾性还算是熟悉，真正遇上这种问题倒也算容易解决。
他们苦苦纠缠，她若坚决不同意，他们有的是强取豪夺的办法。若是真的惹恼了他们，他们财大势大，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倒不如她率先示弱，提一些要求，显得有商量的余地。
倘若这些傻公子哥儿真的回家争取了，他们的老爹势必要打断他们的狗腿。要是他们的父母真的开明，那事情就更好办了。
如果真的能做丞相大人的儿媳妇，很多之前看来难如登天的事情，她做起来可能也就没有那么艰难了。
姜芷反客为主，主动凑到裴昼身边。她轻轻扯回自己被裴昼握住的头发，又顺势牵住了他的手。
“裴大公子家世显赫，人又长的这样俊俏，若是您真的肯娶奴家做正房，奴家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裴昼望着自己掌上缠着的粗麻绳一般的手指，挑眉看向姜芷的脸。
“姑娘自重。”
裴昼一根一根掰开姜芷的手指。
姜芷脸色黑了黑，又问道：“原来是奴家猜错了，不知裴公子今日所为何来？”
裴昼重新组织语言。
“裴某此番前来，是为了和姑娘做一笔可以赚大钱的生易。”
赚大钱的生意？
姜芷愣了一下，有些被诱惑到。
现下她虽然已经度过了揭不开锅的阶段，但是经济状况确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倘若裴昼真的能给她指条赚钱的路，她完全可以跪在地上给他磕几个响头。
可是他们素不相识，她甚至昨日在相府还冒犯了他，他凭什么会帮她呢？
姜芷几乎已经确定这人心怀鬼胎，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不知裴公子想跟奴家做什么生意？”
眼见见鱼儿已经上了钩，裴昼又道：“不知姜姑娘知不知道今上最近广招术士入宫炼丹的事情？”
姜芷点点头：“知道一些。”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从焉”。世人皆知今上最爱求仙问道，所以扶乩算命也算是个热门的行当。
当年她从尼姑庵逃出来之后斥巨资找周半仙学习算命，就是因为这个。
她本以为职业方向选得好就绝对饿不死，没想到境况还是十分艰难。
他们这些算命先生别说发家致富，大家连吃上饭都费劲。她去施粥棚领饭的时候就经常会碰见同样拿着八卦幡的老同门，大家闲来无事经常蹲在一起叙旧吹牛，偶尔也会聊一下行业里的风向资讯。
据说这次朝廷征召术士花了大手笔，非常有得赚。
她有位师叔就踏上了时代的风口，在六十五岁高龄的时候顺利混上了司天监的编制。那老头也是半路出家不懂什么东西，但是难得生的怪模怪样还很有事业心，靠着自己猎奇的面容在司天监的众术士中脱颖而出。
可是司天监又不招女人，这财她怎么可能发得了？
这裴大公子不是最讨厌那种装神弄鬼的术士吗，好端端地问她这些做什么？
姜芷又瞅了一眼裴昼，满脸都是疑惑。
果然，裴昼一开口便是这件事。
“姜姑娘，你可曾想过要进司天监为陛下修炼仙丹？”
姜芷面露难色：“裴公子，我虽然常假扮男装在街上走动，但是市井中这种事情多了去了，被人拆穿了也无伤大雅。司天监是朝廷的衙门，封官授吏都要在吏部登记造册的，我要是女扮男装进去了，被发现可就是欺君之罪！”
“日后司天监可以收女子，你不需要假扮男装！”
前些日子有人想往司天监里塞尼姑道婆，不过全部都被裴昼给骂回去了。倘若姜芷肯进司天监，这件事情他倒是可以松个口。
“呃，这个……”
姜芷吞吞吐吐半晌也没有给裴昼明确答复。
她觉得裴昼有些古怪，仔细分析许久仍然没有弄明白他的真正意图。
司天监招人好像也不难啊，她那位师兄当初可是求爷爷告奶奶钻营了很久才进去的。裴昼堂堂的司天监监正，如何就沦落到了自己当街拉人入伙的地步？
事出反常必有妖，就这种情况她要是轻易答应，只怕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裴昼看她犹豫，还以为是自己说的没有吸引力，再次循循善诱。
“这可是个好差事。你随我去司天监，倘若炼成了仙丹，司天监的术士必定以你为首，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姜芷无语凝噎。
这种炼出仙丹的鬼话只怕只有傻子才会信吧？
她本以为裴昼是不信鬼神才不喜欢那帮术士的，如此看来，他倒像是怕那帮术士同他抢饭吃。
这帮人的脑子是不是都有点问题，怎么吃屎都担心有旁人同他们争抢？
姜芷想要拒绝，但是又担心说得太直白了不像话，打了很久的腹稿终于有了一个合适的说辞。
“裴公子对我如此抬爱，小人真是铭感五内。但正因如此，我更不能恩将仇报反过来害您！”
这话让裴昼很是疑惑：“姑娘何出此言啊？”
“公子是个好人，我实在不能有所隐瞒。您有所不知，我这个人体质特殊……我是个灾星，专克雇主那种……”
虽说姜芷并不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情，但是她的运气差是有目共睹的事情。这么些年以来，她没有一任金主得过善终。
之前她也是因为这个令人扼腕的气运，劝退了一大波雇主，以至于这么久也没有个稳定的差事。
裴昼听完姜芷这令人闻风丧胆的履历，眉头紧皱。
“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谁说不是呢！”
姜芷暗笑一声，心中开始倒数裴昼认怂放弃的时间。
经历多了这种事情，姜芷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同情她那帮可怜的东家了。她只是有些担心，如果贸然找个不经克的新东家，可能仨俩月又得找新活儿。
俗话说：“改行穷三年”，就她这种处境，再穷只怕人就去世了。
姜芷长叹一声拍了下大腿，表情十分哀痛：“裴公子，就我这种天生的倒霉蛋体质，我觉得您最好不要做我的雇主，我不想伤害您！”
裴昼思索许久，试探性地提出一个解决方案。
“姜姑娘，其实细究起来，在下并不能算你的雇主。即便是你真的通过了司天监的遴选考试，给你发俸禄的不是监正，你也不是为监正炼丹。所以姑娘也不用过分担心，在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还有这种操作？
姜芷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