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更新时间:2016-04-16 23:40 | 字数:2149 字

“唉!”老人长叹一口气,流露出恸色:“他既然不见了,定是不想你看到他死去的样子,怕你伤心难过!你,这又何必呢?”

老人说话一点余地不留,明明白白告诉她:他死了,你节哀!

秦珂往后退了两步,不信。她从未想过秦然会永远离她而去,他对她那么好,他怎么能死了呢?她自山谷出来后四处游历,多半是为了找寻他的踪迹,可是……

“多谢前辈馈赠!”眼眶不受控制地溢满泪水,秦珂不愿在老人面前落泪,匆匆告别夺门而出。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某个清脆葱郁的山脚下,有一座茅草屋。茅草屋侧方竖着一大片木头桩子,一个胖呼呼的女娃娃爬上去左踩又扭,一个不慎便跌下来。如此数回,终于嗷嗷叫着走出来:“大叔,我不玩儿了啦!”

茅草屋前面有个花架子,上下数层摆了无数装着草药的簸箕,一个五官深刻的俊美大叔正忙活着,忽然衣角被女娃娃一抓,淡然道:“不行!”#_#

“不去不去,摔死人家了!”女娃娃道。

俊美大叔眉头一皱,瞪眼道:“去不去?”

“不去!”

俊美大叔这会儿已有怒气酝酿,肃容斥道:“真不去?”

“不去不去不去不去!”女娃娃早已看出他的意图,知道他最爱打她屁股威胁她。然而她这会儿不怕了,甚至将屁股高高地撅起来,头一偏:你要打便打吧,只要打不死我就不去,打死了我就不用去了!

“唉!”俊美大叔一叹,手中药草被他用力一捏,化成齑粉随风飘散。

“死老头儿!”她曾经那么不听话,他让她干什么,她总是心情好了才听话,心情不好就当没听见。她总是气得他吹胡子瞪眼,偶尔气极会揍她屁股,但是力道小得像挠痒痒。

他从不勉强她做任何事情,只除了练剑。她那时不懂他的心思,总是抱着随便练练就好的态度,把他气得不知捏坏了多少药草。他舍不得动她,却舍得动他的药草。那些药草,是给他驱毒的吧?

那时他嘴角的鲜血不停地流,口中仍旧絮絮叨叨,是不想她担心吧?他说饿了,想吃她熬的粥,她便去了。回来时他就不见了,是趁着她熬粥的功夫,悄悄走掉了吧?他那时虚弱得爬都爬不起来,他是怎么走远,让她找不见的?

秦珂紧紧握着火莲剑,世界一片模糊。不断想起十年前,她立在院中调皮捣蛋,他研究药草或者静静看书,一片安详。

“你怎么能这样……呜呜……你怎么能这样……”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有儿有女的人,怎能落得曝尸荒野的下场?她那时还得意洋洋地说,你就得意吧,有我这么个比亲闺女还亲的丫头给你办后事。现在想来……她忽略了,他眼中经常闪过的忧伤。

秦然已死去多时的消息,震得她整个人恍恍惚惚,失了心魂。便没有等姬晟与姬云长,独自先回了客栈,坐在房里发呆。

她没想到,秦然为了她,花费那么多心思。他十年前便安排好今日的事情,即便她争不到宝剑,也能从前庄主那里拿到他遗留的东西,不至于空手而归。

他为了她做了那么多,她却什么也没为他做。她甚至因为他突然间的消失,以为他厌烦了自己,偷偷走掉。

她真是没良心。

日头从东面移到西面,室内光线由明亮转为昏暗。外面时而寂静,时而喧闹。她就那么坐在床上,双手抱膝,将脸深深地埋进去。

她此行事已了,之后呢?

来时,有云溪陪伴。现在,云溪已被人带走。她再度失去伙伴,孤身一人。

云溪对她那么好,还是走了。她即便再找到一个,又怎样?若那人日后结婚、生子,不也会离她而去?

有没有人,能陪她终老?

这一刻,她忽然摸到爱情的一角,微微懂得了婚姻。大家要一起过日子,相依相靠,永不分离。为了避免洪流将爱人冲走,便以婚姻做绳,两人绑在一处,便不会分散。是的,没有任何人能将他们分散。

她,要去找寻!

秦珂深吸一口气,从床上翻身跃下,收拾收拾包裹,愈趁夜而行。然而走到门口,忽地想起姬晟。他对自己挺好的,就这么不辞而别,是不是不大好?这么一想,又把包裹放回床上,绕过姬云长的房间,来到姬晟房门口。

“叩叩叩!”

“谁呀?”

“我,秦珂。”

“进来吧!”

屋里,赫然坐着三个男子。正对着她招手的黑衣青年是姬晟,侧对着她的是姬云长,还有一个男子背对她而坐,不知是何人。

“王叔,我跟你讲,这秦珂小弟可逗了。我与云长两个小王爷,居然不能让他失了颜色!他一点都不怕我们,王叔你去吓唬吓唬他,看能不能教会他什么叫做叩拜!”姬晟一边招手,一边跟身边的男子讲话。

那男子听姬晟一言,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美得天地失色的脸孔。他的眼睛线条狭长,目光有如X光一般,将人从头到脚扫视一番,就能找出隐藏至深的弱点。从而加以利用,让旁人在他脚下颤抖跪拜。

他坐姿稳重,面无表情,浑身的气质透露出他的优越感、他的高人一等。

秦珂看见他的一瞬间,血液一下子停止了流动!

那一瞬间,她想奔逃出门,离得远远的,远远的,远到地平线的那一端,远到他无论如何看不见。因为这个人,这个人是东亭王!

是那个美得似画中人的男子!是那个抱过她,欲掐死她,最终将她抛下断崖的男子!

是她,此身亲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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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不见,他光采晶亮的眸子已消失,转为沉静深邃的寒潭。一样的动人,一样的冻人。

“来,秦珂小弟这边来——哎?你摘下面具这般英俊呀?”姬晟一愣,继而热情地冲她挥手道。没看见东亭王忽然瞪大的瞳孔,与姬云长骇然的神情。

秦珂听到他的招呼声,血液重新流动,微微一笑,点点头道:“好。”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东亭王既然与皇上平起平坐,找她一个年轻轻的娃娃轻松得很,比碾死只蚂蚁难不了多少。既然跑不掉,不如大大方方坐在这里,或许事情有转机也说不定。

姬云长与东亭王身边有个空座,她很淡定地坐下去,与东亭王一臂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