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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说你我他
更新时间:2018-10-23 14:08 | 字数:3370 字

刚刚的早会不管大家有没有醒,可是结束早会时每个人的三次鼓掌,应该足以给每个人提神。大家依旧迅速地把椭圆大桌子抬到这屋子的内阳台上去,然后我们的凳子靠着墙壁摆成一排,对面只放一张带靠背的讲师椅,斜前方放一张和我们一样的塑料凳子,那是主持人的位子。而今早的主持不是一位方丈,而是一位女子,这女子就是牛丽丽。

她拿着这个“家”里唯一的闹钟,开始她的讲话。这个时候,苏章径直从外面进屋来坐在讲师椅上。牛丽丽对他微微笑,他也对大家微微笑,这笑容看上去空前的亲和。苏章在我心里也成了一个翻脸去翻书还快的人。我也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们“网络销售”的最严肃的“运作时间”还没有到,现在可能是那个严肃时间之前的一个放松时间。

牛丽丽说道:每天早上我们都会活动一下筋骨,锻炼一下自己的反应,让自己保持青春。美女的力量是巨大的,她话刚落音,我就有强烈的共鸣之感。估计当时我应该用着妩媚而腼腆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心想:每天晚上活动筋骨,那个时候我的反应更强烈,听勇博士讲还可以帮女孩子养颜哦。但闷骚之人必有苍凉之处,她根本没有在意我的表情,更不会猜到我所想象。她继续说道,今天我们和大家一起玩一个叫“打死不说你我他”的游戏。规则是这样的,任意选取人到讲师椅上去做讲师。这个时候下面的人,可以任意提问和要求上面的人说点什么,在3分钟内,讲师椅上的人不得提到“你我他”这三个字,就连谐音的“沃喔握卧,倪拟尼逆,它塔塌沓”都不可以。美女的话简单明了,我是听懂了,大家经历多了,自然也陪着我一起懂装不懂,现在又从装不懂后变成懂了。后来我才发现这个地方也像是一个演员训练班,在这里我的演技得到提升,只是后来我习惯了用真诚去直面生活,慢慢地讲这项技艺给荒废了。

这个早上的第一个三分钟是属于苏章的,虽说游戏之中,尽可“削官为民”,可是大家还是对他很客气。这话不是我的偏见,因为后来杨浩、阳正和我上去的时候,明显发现大家的攻势如潮,而苏章在的时候,大家现有攻势,平淡如水。

苏章再怎么老奸巨猾也赢不过习惯,当下面的人问道:你喜欢去肯德基不?他说:还行,偶尔会去。接着问:去了一般你会点什么?他答:老北京,可乐,蛋塔(他)!这个时候有人开始鼓掌,想来这个久经此游戏的人,也难得中招一次。只是他输给了他的习惯。最终他在3分钟之内就错了这一次,一次十个俯卧撑。然后他出门去,我们其他人接着玩。

第二个上场的是阳正,我以为以阳正磕磕巴巴的语速,3分钟会很好混过去,可是就在他磕磕巴巴之间,我的内心很是纠结,我想大家都一样。就像你看到一个人痛苦得面目狰狞,你也会感到秋心不安一样的。在短短的3分钟,阳正用他的语速竟然8次中招,我开始担心起我自己来,但是我还是很相信自己的聪明才智的,我还盘算着自己一次不中呢,我对文字是何等敏感的人啊。#_#

杨浩上去的时候,阳正已经爬在一边嘿咻嘿咻地在做属于他的八十个俯卧撑了,我想这样下去,就算有天阳正的发财美梦破灭了他也不会太吃亏,他可能会成为一个肌肉型男,不说话就可能迷倒万千少女,但是一说话可能万千少女就纷纷逃跑了。这是我当初的想法,明显我太低估阳正了,也太低估这里了。因为大半年之后,阳正来“我”家做讲师的时候,他语言流畅,语速时缓时急,铿锵有力,错落有致。最让我惊讶的是,在他讲解过程中,当时的“新人”动来动去,根本不认真听讲。他停下他的讲解,一训人就是二十几分钟,连标点符号都没有。可能他是我见过从这里出去的少数幸运儿,他算是摆脱了自己的口吃病,这曾是他最大的自卑,可是他在踏上归乡的列车时,虽然郎中羞涩,可是流利的普通话,让他自己也是那样的心旷神怡。我们都改为他庆幸,但是我们都不会感谢这个叫“网络销售”的组织,毕竟在这里,我们总觉得失去的太多,得到的太少。

杨浩坐上讲师椅的时候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就被套出了一个“我”,这个我在这里最熟悉的人,让我隐隐担忧,我怕你会轻易地打破阳正80个俯卧撑的记录。还好最后,他只中招了5次,做50个俯卧撑就可以了。我不是不愿意记录下他们是怎么样被中招的。因为我整个过程一直在自顾自地梳理和总结可能被陷害中招的字眼。

在他们的“怂恿”下,我那么大义凛然地走向讲师椅,虽然就十来个人的屋子,但是我却把这当成了我自己的“登基”大典。每个男人,应该都会享受那种手握权力的快感,而当时我也隐隐感到了自己的高人一等。后来想起都觉得自己荒谬,一个被人禁锢的人,还能感觉到自己能高人一等。这是游戏中坐上讲师椅,那么随性,亦不值得去炫耀。而后来的有天,我也跟在一个主持人的身后,主持人快速而有力地推开门,推门地时候大声说到:热烈欢迎丁晨丁讲师的到来!我就径直地走到讲师椅上坐下,看下面的人都“腾”地一下站起来,争先恐后地向我“推销”他们自己,那时候我才真正觉得自己是在受人朝拜。而这种假象那么轻易地满足我们一直渴求的尊严和虚荣。所以很多人说,那是“网络销售”的魅力,我无奈一笑,那不是它的魅力,是我们的年少轻浮和幼稚不堪。或者说是,我们以前的生活不够努力,得到人家的重视太少,而我们又都太需要人家的重视了。所以我们都会沦陷在这粤北城市的虚假尊卑和扭曲的权责之中,而现在想来,只希望那时候我们一起走过的人们,都能踏实地走现在的路,经历了那么一遭,都还学不会脚踏实地,那真就是我们自己的问题了。

我坐在讲师椅上,玩起了游戏。游戏落寞的时候,我才发现和游戏在玩我,这里的人打着游戏的名义在玩我。不过我看看牛丽丽和陆小红,心里*荡地想到:来吧,玩我吧,不要因为我是娇花而怜惜我!后来证明他们并没有怜惜我,他们像是如日中天的巴萨队一样攻势如潮,我就像是中国队的门将,比巴乔还要忧郁。

一上来他们就要我自我介绍,我很警觉地介绍到:本人叫丁晨,男,单身。毕业于林大。这时候牛丽丽问道,知道这个游戏输了的“奖励”吗?我看了看正在做俯卧撑的杨浩。然后看着她的眼睛回答到:知道啊,做俯卧(我)撑呗!说完我就后悔了,也知道自己中了一招。突然想起了《倚天屠龙记》里,殷素素在死之前告诉张无忌的话,不要相信漂亮的女人的话,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他们继续地问着问题。你喜欢什么运动品牌呢?我没有想就回答了出来:安踏(他)啊!我正在懊恼的时候,他们已经又开始问了:你的第一次是什么时候?给谁了?我听着这么劲爆的问题,一下子就失去了理智,脱口就说到:我还是处男好不好!说完看见牛丽丽在捂住嘴笑,我知道自己又说了个“我”字。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发现,原来有的时候,保持一种原始也是件丢人的事。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很少提及自己是处男的事。因为在这个先上车后买票甚至不买票的的风气日渐风靡的今天,我没搭过车,始终坚持步行的人,显得那么落伍和可笑。这个时代是互帮互助的时代,人家都是相互解决问题的时候,我还是用勤劳的双手解决问题,置身于社会总格格不入。有时候做个好人有点苍凉,做个还没机会变坏的好人稍显悲哀。

这些人延续着他们的如潮攻势,我也相信他们团结就是力量,此刻我就觉得自己是个孤胆英雄,任一些乱臣贼子、虾兵蟹将们在玩弄。他们的集体智慧的算计是可怕的。三个臭皮匠果然能臭死诸葛亮。我之前总结的关于“你我他”谐音字的防备,在他们面前形同虚设。3分钟下来,我中了11次。我活动了活动筋骨,准备着自己的俯卧撑,这时候杨浩也俯身下来说帮我做50个,我拒绝了,但是他依旧莫名地跟着我做了50个。我不是铁石心肠,我很感谢他带给我的小小感动,我把他当自己人了,在不知不觉中。

我一直相信,一个跟你一起流过的男人,一定会是把义气举过头顶的人。后来证明杨浩的确是个讲义气的家伙,后来我们离开那里,一起回到长沙的时候也一样彼此关心。关于义气的说法,萌公子说过一段很精神的话:一起流过汗;一起吃过饭;一起遭过殃;一起嫖过娼;建立起来的才是革命情感。萌公子是煌的高中同学,我跟煌是大学同学,但是我跟萌公子也是很要好的朋友,因为他身上有很多我艳羡的脾性,而这些脾性都是我所不具备的。

这个早上我难得地用做俯卧撑来活动筋骨,也在做俯卧撑的时候把过往一起流过汗的他们一齐想念了一遍,只是我都没有告诉过他们,我的这些经历,只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我起身坐回我的塑料凳子,感觉很是踏实,像是找准了自己的位置。身边又有人在唱歌,我知道这是严肃的“运作时间”前夕的自由“推销”自己。我也等待着又一堂严肃的“运作”,我也尽力做着抵制被“洗脑”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