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更新时间:2016-10-18 11:12 | 字数:3090 字

我谢过老人,就坐下来帮灵琚擦她湿漉漉的头发。可是这小丫头却根本不配合我,铁了心非要我先去救那只落入河里的野鸟。

“灵琚在捡石头玩,看到小雁从好高好高的地方一下子就掉进了水里。我怕小雁淹死,所以才踩着石头去捞小雁,结果脚下一滑,才不小心掉进河里的。”灵琚一边吸着小鼻子给我讲述当时的情景,一边用小手轻抚着这野鸟的身体。

我捧起那野鸟一看,竟一时认不出来这是什么品种。它和我们平时见到的雁雀很不一样,通体覆盖细密柔亮的毛,身上缀有褐斑,上体均呈暗灰色,胸部却又是褐红色,尾部纯白色。它嘴较厚长,跗跖只上部被羽,喙爪像铁钩一样硬。即便是折了一只翅膀,也看起来威风凛凛,要不是因为体型较小,我更愿意称呼它为鹰,而不是雁雀。

我没有救治过鸟的经历,因此,只好凭借现有的一些枯草树枝做了一个简单的支架,将这只野鸟受伤的翅膀重新扳回来并加以固定。剩下的,也就只能看它的造化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灵琚居然对这只鸟很上心,自己光溜溜地裹在被褥里,还生怕小鸟冻着,小心翼翼地将它揣进了自己的怀里,时刻暖着它。

收拾完灵琚,我才脱下了湿透的衣物晾起,并在屋子里生起了火堆。#_#

不一会儿,我俩的衣服便被烤干。重新穿好衣物,灵琚软塌塌的黑发也已经干透,只见她放下了怀中的那只小鸟,然后慢慢挪到我的身边对我伸出了双手:“师父能帮灵琚扎辫子吗?”

我低头看去,小丫头手上捧着两根红色的头绳。我有些傻眼,看看红头绳,再看看灵琚柔顺的黑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扎辫子?呵呵,疯了吧。

“好吗?”灵琚却不依不饶,一脸期待地看着我,然后将头绳往我手里送。

“这……”我吓得连连后退。我姜楚弦哪里长得像会扎辫子的人?我承认,虽然我长得是有些像小白脸,但别说辫子,我长这么大,连大姑娘的头发都还没碰过呢。

灵琚忽然笑了,然后自己转过身举起双手,艰难地把自己的头发给扎了起来。我还没反应过来,灵琚就晃着已经扎好的辫子转身看着我笑嘻嘻地说:“看来师父不会呢,那以后灵琚教师父扎头发吧。”

我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就索性站起身去看看老人家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快要到饭点儿了,我们师徒二人来这里白吃白住可不行,我最起码能帮婆婆洗洗菜淘淘米什么的。这么想着,我就走出房门,来到了院子西侧的厨房。

跟我所想差不多,婆婆正在弯着腰准备从井里打水。她颤巍巍地使了好大劲儿才把木桶拉到井口边,然后靠着井沿呼呼喘气。

我急忙上前接过水桶:“您去歇着吧,要做什么您就应一声,我来。”说着,我一把将水桶丢入井口,然后拉着井绳慢慢将打满水的水桶拎上来。

婆婆不说话,远远站着看我。

“婆婆,这水井的水是村外面那条小河的水吧?”我见气氛有点尴尬诡异,只好没话找话,就着手边的水试图聊起来。

谁知,本来一直不言语的婆婆忽然面露凶光:“井里是地下水。外面河里的水,喝不得!”

我一愣,还没从她的话里反应过来,婆婆就转身去米缸里舀米了。

看来,和我之前猜想的一样,这问题还是出在了那条河上。

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试图从婆婆的口中打探到更多的信息。这一步,师父叫它“解梦”,也就是拆解对方的心结,根据周边的异常情况和人物关系,推断出困扰对方噩梦的缘由,这样便有利于对症下药,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

师父教我的,基本上也就是这五大步骤了。

第一步“探梦”,利用自身强大的意志力去窥探他人心中症结,得以看到具象化的邪祟;第二步“解梦”,收集信息,打探口风,推断对方心结和问题所在,好对症下药;第三步“催梦”,吹响青玉笛,安魂镇定,让对方陷入深度睡眠;第四步“化梦”,利用食梦貘的习性进入对方的梦境,找出作祟的主体并打败它;第五步“食梦”,在对手失去攻击能力之后,让食梦貘吞下那些残存的孤魂野鬼,让它们顺利堕入轮回,早日超度。这样,整个过程才算圆满完成。

可是,往往最困难的一步,就出在这“解梦”上。

因为那些噩梦缠身的人,要么是老人或者孩子,身体虚弱、意志力薄弱,要么就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整天提心吊胆心虚而让那些孤魂野鬼钻了空子。这第一种倒还好办,至于第二种……他们往往会对你隐瞒一些他们所犯下的错误,这样就导致我无法彻底剖析其中因由,自然就不容易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可是我面前这位神秘的老人家,到底又是因为什么而对我有所戒备呢?

婆婆将白米淘洗干净,我帮忙支起了铁锅烧水。由于干柴受潮,呛鼻的柴火味肆意钻入我的鼻孔,熏得我几乎睁不开眼来。而婆婆却像是早已经习惯了一样,默默地站在一旁等待水开。

这不正常。我看着炉灶里飘出来的黑烟,心头掠过一丝疑惑。这里并不是特别靠南的地方,按道理来说,气候不应如此潮湿,以至于都浸湿了柴火。而且我看小河的水位和地面的潮湿程度,都不像刚下过雨,那么柴火为什么会这么潮湿?

天色已晚,远处的归鸟正成群结队地往家的方向飞去。随着夕阳一声沉重的叹息,夜幕降临,炊烟四起,一股白粥的味道飘然而至,让我恍惚间有些不太习惯。翻滚的稀粥在火苗的映衬下显得滚烫,婆婆熟练地掌勺,舀起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递在了我的手上。

我喊灵琚出来吃晚饭,她好像有些着凉,一直在不停地吸鼻涕。我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温度正常,总不会是因为落入河水着凉而感染鼻炎了吧?我有些担忧,可灵琚却没心思管自己的鼻子,仍旧是怀揣那只受伤的小雁,还不忘问婆婆要上几粒稻谷,用热水泡软了,一颗颗地喂给这只奇怪的野鸟吃。我吹凉了稀粥,让灵琚赶紧喝下暖暖肚子,然后自己也呼呼两口将一大碗白粥吞下肚。

舒服。好几天没吃到热饭了。

在这之前,我和灵琚一直靠干窝窝和野果子充饥,已经很久都没有吃到刚出锅的热食了。因此,我和灵琚都很不好意思地对婆婆表示还想再要一碗。婆婆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仍旧很贴心地给我俩又盛上一碗。我和灵琚的肚子都吃了个浑圆,才抹了抹嘴放下了碗。

灵琚很懂事,主动承担起了洗碗的工作。趁此间隙,我和婆婆坐在门槛上,婆婆眯起眼遥望着天上三三两两的星子。这正是个可以谈心的好时机。

“老人家,这个村子里经常下雨吗?”我随手拾起一根稻草,在土地上胡乱写写画画。

婆婆并没有说话,而是有所防备地看了我一眼,沉默地摇摇头。

“嗯……那咱们这里,湿气怎么那么重呢?”说着,我还十分配合地用手擦了把脖子上的汗水。

婆婆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这让我很失落。想我姜楚弦好歹有一副玉树临风的皮囊,虽然打扮得有点像算命先生,但是五官明明是个俊俏的少年郎啊。平时哄骗一些小姑娘都是十分容易的事情,甚至是面对一些大叔大妈,他们看我细皮嫩肉的模样,也都会愿意和我唠上两句,怎么偏偏碰到这个铁面婆婆,倒像是武功尽失了?

灵琚这时洗罢了碗,揣着小雁迈过门槛,像只小猫一样从我和婆婆之间钻过,然后一屁股也坐在了门槛上。

“小丫头不要随随便便坐门槛,会红屁股的。”一直沉默的婆婆突然开口了,有些严厉却又不失宠爱地对着灵琚说。

“哦。”灵琚屁股刚挨上门槛就弹了起来,十分乖巧地站起身,随便找了一块儿石头就坐了上去,还不忘看着婆婆嘿嘿傻笑。

“多机灵的丫头,偏偏命不好,跟了这么个穷苦的爹,还要四处讨饭吃。”婆婆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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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跌眼镜,差点没坐稳一屁股摔在地上:“咳咳,老人家您误会了,这是我徒弟,不是我女儿。再说了,我这么年纪轻轻,怎么会……”

“跟婆婆去屋里坐,晚上外面湿气重,小心着凉。”婆婆没有理会我,径直打断了我的话,对灵琚招了招手。灵琚吸了一下鼻子,竟然也十分配合地把手递给婆婆,任婆婆牵着就回屋去了,把我一个人丢在了院子里。

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我借着烛火四处观察,看看能否找到和那双白手有关的线索。茅房、后院、屋顶……我几乎每一个角落都走遍了,可这里除了湿气很重,根本没有发现其他什么异常的情况。

难道……我决定趁着夜色,再去那条小河边查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