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
云卿目光迷离,长长的眸子低低地垂着,脸上失了笑,变得一下子慎重起来。
众人不解,一向居于自傲、又冷静、又精明的太子,怎会做出如此俗蠢的事情:为了救一个初识的女子,不惜以自己的性命,甚至那是江山,来下注。而且,那么容易输。
很快,众人望向那个神奇的女子,见她脸上的雨水已干了不少,两鬓的发已被掠到耳后,如此,便能着见她的容貌,自然是要叹道极好的。
“既然,注定埋不住的话,我也不必再去矫情了。”沉默了许久的云卿终于开了口,缓缓道出真相,“那天,我来到绝雁楼前,看见巷子里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向两边张望,后来似乎看到了什么,朝二楼的人使了个眼神,我便听见那些明显受过训练的脚步声匆匆下了楼,向西边靠去了。于是我故意支开跟从,偷偷地跟了他们去,直到那些极轻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嫣儿,我才发现,他们的目标是你。”
“我……我平常不招惹人啊!我出门已经很小心了。”嫣儿叫了出来,百思不得其中秘密,到底是因为什么。
#_#云卿冷了冷脸,“还有上次宴会上,一群侍卫故意去捣乱,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后来,我亲自审问那些侍卫,愣是不肯说出幕后黑手,现在还被关着。”
众人哗然。而嫣儿抓得很紧,心完全没有被他的转移话题而干扰。
“目标是我,然后呢?”
“然后……我看见他们身着便装地上了临岸的船只,并蓄势待发,船窗边缘上露出了一只只尖锐却不显眼的箭头,放得满满得,对准了同一目标……”
耳畔传来几声雷,吓得众人纷纷颤抖了几下,而云卿,还在定定心心地说着:“我躲在临岸一株松柏后,见此状况,一时心急,本想出来阻止,结果……结果中了两箭。”
说着,他缓缓侧了身子,身前面向众人,左胸前和左肩一大滩触目惊心的红得发紫的血让当时匆匆赶到的侍卫低下了头,刺痛了嫣儿的心。
“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我要的是嫣儿对我的情,不是尊敬,不是愧疚,不是报恩。我知道,也许我还要等很久很久,而我能做的,就是保住你还安全地活着这一前提,才不会让一见钟情的少年白白落空。”
这个笨蛋,她对他定是无情吗?还是像最初判断中的一样自以为是,将自己的观点强压给别人。
看着那大块鲜艳的血,嫣儿心疼了,然而在卸下防备的一刻,突然想起了什么。
“慢着,大夫来看过的话,怎么还是这样?!没有止血消毒吗?!是不是你……”
她一说,云卿也缓缓低下了头。
你怎么这般疯狂!就算是消息泄露了也比伤口恶化置死要好啊!需要那么放不下面子和权力吗?!
由于身后人多,嫣儿终究是没有喊出来。
“那么,家医呢?我不相信偌大的太子府没有家医!”
旁边的人见云卿此时不好解释,便插句:“已经安排几个家医秘密去外地选药了……这也是为了封锁消息。不过,我们已经替殿下的伤口做了简单的照顾,只是,现在……”
闻声,嫣儿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手背凑近下巴,才知自己浑身上下凉透了。也管不上那么多了,自己受的这点不爽算什么,看眼前这个有些傻气的臭小子替她一次次地承受伤痛和危险,不可否认的是这的确让人动心。
稍作思考后,嫣儿扶着床边立了起来,开始吩咐面前的这些大大小小的人。
“哪几个经常近太子之身的人去打几盆热水来,趁着水滚烫的时候撒些盐下去,再加些冷水,至温即可,再回到殿中伺候殿下,将他伤口上的血擦干净,再裹上干净的白绸,不要裹得太紧,给伤口接触到空气的余地。”
“还有几个,赶去嫣云阁,我稍后便到。”
很快,嫣儿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最先开始插话的侍卫戚风身上,还没开始说话,那侍卫便摆摆手,有些小小的不情愿,“我知道了,去把你嫣云阁的侍卫放出来。”
这个叫戚风的小伙子,她是早有耳闻的,最受太子宠爱的那个贴身侍卫,最是傲娇。
全部妥当后,嫣儿朝门外走去。
“去哪里?!”
终于还是被他叫住。
“妆也花了,衣也污了,鼻涕眼泪都流过了,我想回去沐个浴,这么邋遢是要有辱太子你的尊贵的双眼啊。”
嫣儿语气里不痛快,然而背着他却忍俊不禁。
“等下。”云卿边说,边从枕头下抽出什么,远远地朝她递着,“这个玉佩给你,是我从小就佩戴的。母后说,如果遇到了对的人,就当作定情信物吧。我……我想你就是了。”
“你还是先保住你的命再给我吧。就算我收了,而你到最后又撑不住了,我可不要带着死人的东西到处显摆,好像注定要做你的小寡妇一样。”
哪跟哪啊,刁嘴的丫头,扫了他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感情,说话也不客气一点。
不过,就是喜欢这样柔弱下的小刁蛮,这才是真正的她。
——
都已经过了四五个时辰了,已近半夜,嫣儿为什么还没有来?果真自己那柔软的感情在她眼中那么不足为道?
她调来的嫣云阁的大夫尽职地守在他身边,随时观察他病情的变化,时而见他望向合上的门,只是不解地皱了皱眉头。
终于房门被人用力地推开。
望见的却不是她,而是一个嫣云阁侍女。
侍女匆匆跑到他面前,却假装冷静地说了一句:“小姐今天累了,请奴婢转告殿下,她今晚就不来看望太子殿下了。”
云卿锁紧了眉,“你说谎。”
结果那侍女忍不住哭了出来。
“小姐……小姐被秦将军刁难,恐怕要出事了!”